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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小和尚一直在家等着她上门么?
裴敏心中一软,笑道:“夜间宵禁,过来时已经晚了,您家少将军可曾睡下了?”
老伯叹道:“少将军这几日都睡得晚,此时应该还在书房看书打坐,请您在厅中稍候片刻,老朽这就去请他。”
正说着,廊下一人大步走来,冷声道:“这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裴司使么?深夜来此,有何贵干?若是让巡城卫兵知道您宵禁出行,怕是少不了一顿笞刑。”
裴敏转身,果然见严明阴沉着一张脸走来,眼中满是敌意,显然还在记恨前些日子裴敏‘见死不救’的行径。
裴敏脸上笑容不改,问道:“严校尉,你这住这?”
“过几日就要出征北上,内外诸多事情要安置妥当,我来这帮少将军。”严明冷哼一声,讥讽道,“不像某些人,少将军落难非但不能帮忙,还在背后落井下石,平白浪费了少将军一腔真情。裴司使还是走罢,此处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严明!”蓦地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打断严明道,“不得无礼。”
严明一怔,不情不愿地止住话头,回身颔首道:“少将军,您是因她而获罪,可她非但不替您证清白,反而火上浇油诽谤于您,此番前来不知又要算计您什么,这样的人还是趁早断了往来为好!”
贺兰慎稳步走来,依旧是一袭杏白戎服,冷清干净,英俊的眉目在灯笼的暖光下逐渐清晰。他通透的眼眸落在裴敏身上,看了她许久,方道:“我自有分寸,请裴司使来书房一叙。”
严明张了张嘴,还欲劝解什么,却被一旁的老伯捅了捅胳膊,摇头制止。
裴敏跟着贺兰慎入了书房,一路上两人都不曾说话。明明只是半个月不曾相见,但此时望着贺兰慎挺拔的背影,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关上书房的门,隔出一块静谧的天地,烛台投下暖黄的光晕,镀亮了满室典藏书籍。裴敏伸指抚了抚案几上摆放的木鱼和香炉,眼睛瞥到满桌的手抄经文,哑然失笑道:“真心,你这般沉默,莫不是在生我气哪?”
贺兰慎面对着窗户而坐,捻了茶叶于小炉旁煮茶,垂眸望着水雾升腾的沸水道:“裴司使做事向来有主张,我有什么理由生气?”
“我好不容易来见你一面,你连面对着我说话都不肯,还说不生气?”裴敏没皮没脸地笑着,起身走到贺兰慎身后盘腿而坐,拥住他劲瘦的腰肢,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低声哄道,“你是佛门子弟,得道高僧之徒,心胸见解不比常人,就不要同我计较了,行不?”
两人前胸贴后背,姿势亲密无间,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贺兰慎身上肌肉的僵硬。
“小和尚?真心?”裴敏死乞白赖地粘着他,微微侧首就吻到了他的耳垂,顺势轻轻一咬,含糊道,“你看看我呀!”
贺兰慎深吸一口气,侧首躲过她不老实的撩拨,将煮好的茶水倒在杯盏中,这才转身望着她道:“你盘算这么多,为何从不告诉我?”
他的眼神仿佛能望穿人的心底。裴敏看到了他眼底闪烁的光,似是失望,又似是哀伤,令人没由来心疼。
她放缓了语气,摩挲着指腹问:“你指的哪一件事?”
“净莲司管理严密,眼线众多,你我之间的密信往来怎会轻易落于外人之手?我获罪革职的日子,你立即与我划清界限,甚至暗中操作推波助澜,掐准突厥进犯的时机将我送出长安……一切的一切看似合乎常理,但仔细想来,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拨开重重雾霭,真相呼之欲出。
贺兰慎抿紧了唇线,半晌低沉道:“没人能在你的眼皮底下带走那些密信及证据,除非,这是你有意为之。裴司使是何时开始布局盘算的?十日前?上个月?还是……与我相处的每一日?”
裴敏并不否认,夜色静谧,暧昧的灯火中氤氲着淡淡的茶香。
她端起茶盏吹了吹,小口抿着,问道:“你既是明白一切都是我的布局,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为何还如此生气?”
贺兰慎侧首道:“作为同僚,我理解你的做法;作为你的良人,我无法释怀你的隐瞒。”
“我若是提早同你说了,你会答应么?”裴敏放下茶盏,拉住贺兰慎的手,将他紧攥的手指一根根舒展开来,而后与他五指紧扣,笑着道,“真心,我需要你与我比肩作战,而不仅仅是你的保护。长安官场对你来说太凶险了,你的性子注定无法适应朝局的尔虞我诈,只有战场才是真正能施展你才能的地方。”
“所以,你故意使我获罪,贬谪出京?”
“是,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你我都清楚,一份高贵的爱情是成就彼此,而不是互相束缚。你去塞外建功立业,将来无论谁当皇帝,你都有能力自保,此乃其一;阿史那也珠和阿史那骨笃禄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根深蒂固的长安士族,你去塞外,能更方便地查清楚藏在他们背后的通敌者是谁,此乃其二……”
裴敏将心里话和盘托出,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其三,是我的一点私心。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