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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时间都聚焦在了他身上。这不仅是郑家人的骄傲,也为本村一百多户村民撑足了脸面。俗话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郑大年的成功带动了大批不甘贫困渴望出人头地改头换面的后来者。他们依样葫芦,蜂拥效仿郑富翁,都搞起了药村买卖,但是令人沮丧的是,形式并不见乐观。
他们频繁奔波于城乡之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劳累了很多个年头之后,却猛然发现,钱,并不是那么容易赚得的。它不光需要勤奋和运气,它还需要智慧和头脑。所以,不具备那种智慧和头脑之人纷纷倒戈,缴枪不杀,垂头丧气,黯然收场。只有寥寥无几的“开拓者”还在商场上拼命挣扎,负隅顽抗,试图找到出口,却始终游离于财富之外。
青海家的境况不好也不坏,这当然是相对而言。在古井村,他家属于不上不下的“中产阶级”。每年的收入也算可观了,但支出也相当厉害,种子、化肥、农药,柴米、油盐、酱醋,打针、吃药、吊水,父亲的眼疾,他和妹妹的学费,都是不小的一项开支。他深感父亲肩上的担子很重、很沉,他很理解和同情他们。
他也在试着独立,尽量给家庭减轻负担。然而收效甚微,仅靠着寒暑假抽时间打些小工,对于庞大的家庭开支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远远不够。但是事情又不总是一成不变的。大哥下学以后,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把农田梳理得井井有条,并且不时进城务工,多少攒了些零碎钱,生活出现了好的兆头。
青海觉得很对不起大哥。大哥大他三岁,五官端正,相貌清秀,也算一表人材,只是皮肤黝黑了点。这是因为长期下地劳作的缘故。大哥脾气很好,待人温和,尤其是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他从不打骂、欺负和管制他们。不像母亲,严厉得好似老虎,动辄头悬梁、锥刺骨,稍有拂逆,便拳脚相加。
青海从小到大自然没少吃过母亲赏赐的苦头。可是罚也罚了,打也打了,他的学习成绩却始终没能好到哪里去。他和大哥同在一所中学读书,每逢考试,他总是不如大哥。也无怪乎母亲怨怼和责备。他也曾下定决心努力过,不过结果总不理想。大哥初中毕业后,没有去读高中,这很让人费解。村人都很困惑,青河成绩那么优秀,为啥不让他继续读下去呢。母亲只好解释道,他弟妹都在上学,俺们家可供养不起三个学生娃啊。村人无语。
下学之后的大哥是非常伤心和不甘的。这一点大家都有目共睹。大哥曾经一度无精打彩,魂不守舍,死尸般蜗居于家,闭门不出,得过且过地打发日头。谁的劝慰都不听,成天憋在卧室内,睡觉,看书,听音乐,有时也会在笔记本上乱画,画的是什么,大家都不得而知。
三天以后,睛空万里,一碧如洗,大哥突然打开了房门,大叫我饿了。大家惊喜交加,相顾愕然。青海想,大哥到底屈服了命运。在青海进城读高中的那一年春节,大哥偕同几位本村青年外出打了工,一年之后荣归故里,手中紧握着软塌塌的五千元钞票,泪流满面。是大哥成全了他,是大哥的放弃成全了他的追求。几乎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
然而他生活得并不快乐和潇洒,大家都把家庭的未来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扛着众人期待的目光,不堪负重。
第2章
一屁股坐在那张年老体弱的木板床上,青海顿感眼皮沉重,有种大睡一场的冲动。他抬腕瞟了一眼电子表,八点三十八分,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还早着呢,他想,母亲晚饭还没做好呢,不能就这么轻率地躺下。
他睡觉有个坏毛病,打小养成的,那就是只要一躺下,便一觉到天明,死死的沉沉的,任凭你怎么推怎么拽,他都依然我行我素,无动于衷,而且雷打不动。他想他是不能早睡的,他觉得他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做。然而是什么事情呢?他脑海中一片混沌。翻开书包,打算找本小说来读,捣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在学校里,他的成绩属于中上等,也是不好不坏。并且几年来一直保持着,一直徘徊着。对于自己浇水施肥精耕细作所养育的果实,他感到十分滑稽。滑稽?是的,他就是这种感觉。在班里,他从未进入过去前三强,甚至于连前十名都没沾边过。他那么地坚韧地拼搏,难道老天就回报给他这么点可怜的成绩?
郁闷啊!他常常如此感叹。
忽然间烟瘾上来了,这种心痒难骚的念头搅得他坐立不安。他腾身站起,手脚麻利地一阵翻箱倒柜,还好,他从祖传的那件轻微破损的老式皮柜里找出了半盒“黄山”牌香烟。他心急火燎地抽出一支,一边叼在嘴里,一边去摸火柴。
“噗”,点着了,烟头通红,火势剧烈。随着他的呼出吸进,烟灰加长,一步步向前蔓延,两分钟不到,一支有模有样的香烟便已灰飞烟灭了。青海清醒了许多。他还欲再抽,食指和中指之间已经夹了一支,却转念一想,使不得的,于是又忍痛割爱地放回盒去。他把烟盒小心翼翼掖在了枕头下面,以防被母亲发现,然后重新坐了下来,思谋着将如何应对明天的事情。
明天是一年一度的高招考试。十年寒窗苦读的最终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