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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化、固守陈规的父亲。”
“也不能全怪他。那个年代就是那样,是非不分,善恶不辩,好人被打倒,坏人乐逍遥。那个时候已经‘文/革’了吧。”青海道。
老歪嘘了口气,“那场运动已经快要落下帷幕了。父亲这人脑子比蜗牛的触须还要敏感,稍微涉及资产阶级的东西都能被他轻易捕捉到,因为时常被人批/斗。父亲恨及了祖父,他认为是祖父的地主身份害苦了全家。但是又有什么法子呢?命运就是这么残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是沧海一栗,力量是何其的渺小和微弱啊!十年运动里,父亲被打成了瘸子,从此走路一瘸一拐,磕磕碰碰,两条腿再也不曾囫囵过。”
“怪不得父亲对你的要求那么苛刻,那么严厉,他其实也是为了子女们好,他不想让你们重蹈他的覆辙,他是用心良苦啊。”青海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长辈,“你可不能怪罪他!”
老歪却阴沉了脸,握紧拳头朝地上狠狠擂了一记,但随之又缓和了神色:“我小时候确实很怨恨他,甚至曾计划结果了他来着,然而没有成功。幸好没有成功。我相信即使现在的小孩子如果被父母打骂惯的话,同样也是会萌发亲手杀死父母的冲动。不过xx很快过去了,生活环境发生了崭新的变化,父亲乖戾的脾气虽然并未随之改变多少,但是我已经长大了,开始懂事了,十八岁上,我原谅了他的一切作为。”
青海打开了话匣,往深了说去:“什么样的社会环境造就出什么样的人,世间没有什么不可原宥的事情,只怕你不曾用心去体味。哲人说,世界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时代是向前发展的,所以我说,人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未来的事情才是你要做的事情。只有做好现在的事情,未来的事情才能迎刃而解,变成不是事情的事情。”
老歪干笑一声,“你说的虽然很拗口,但我听得明白。你的意思是,是人总得向前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人生在世活得是否称意,是否畅快,是否无怨无悔,全在于一个人的心态。心态调整好了,消极的东西全没了,放眼望去,一片睛朗。不过可悲的是,并非人人都能达到范仲庵的不以特喜不以己悲的人生境界。人们还是被欲望统治着,疲于奔波,忙着捞钱,这山望着那山高,活得很累。”
“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钱的人变成鬼。生活定律就是如此,任谁也无法摇撼。”
青海直言不讳道,“可叹的是,这世间,鬼多人少啊!”
老歪欠了欠身,从上衣口袋里摸索出一支烟来,打着,衔在嘴里,吧达吧达抽将起来。而此时的青海似乎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刺耳的唢呐声,不明白那帮人为何把噪音都听成了天籁,就皱了皱眉头,随手捡起一粒石子,朝楼下使劲地掷了去。
老歪继续回忆:“中学下学以后,父亲把我送到了山东省外爷家,我跟着舅舅学了两年零三个月的针灸。自以为学得很精深,一次给患者扎针的时候不留神扎坏了人家的胆囊,结果病人回到家不久就一命呜呼了。病人的家属把这‘人命账’算到了我头上,要我赔偿大笔的‘索命费’,不然就要告到法院对簿公堂。
“在舅舅的建议下,我星夜逃出了山东省,返回了安徽老家,在家足不出户一呆便是三年。这三年里,我一来帮母亲务农,下地劳作;二来跟父亲学手艺,当木匠。那年月,我常常一个人推着架子车赶到集市上兜售自做的小凳子、小椅子,风雨之苦吃了不少,钞票却是没有赚得多少。之后又帮大哥开的砖厂烧了一年青砖,然后跟随姐夫到山西贩卖土豆,期间我很草率地结了婚。”
青海听到最后一句话,猛然“啊”了一声,道:“结婚成亲无论对于男人还是女人而言都是一生中的大事,怎么可以草草了事呢?想必其中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
“也不能这么说。”
老歪娓娓道来,“我年纪也老大不小了。领取结婚证那年,我二十三,她二十五,她是比我整整大上两岁的。当时的媒婆是我二大娘,是个大嘴岔子,说起事儿来,一套套的,全是她的理儿。姑娘是西村的许豆腐家的女儿,模样一般般,不过心底善良,人也瓷实。我妈说这种女人能理家呢!她的名子叫许小慧,挺文静的一个名儿。她家生产的豆腐全乡闻名,人尽皆知,我家逢年过节啥的都还买她家的豆腐哩。
“我记得我们相亲的时候,我和她都来到了二大娘家,我看到二大娘在她耳边叽叽咕咕一阵子,然后转头说,你们娃娃聊吧,大娘我还有点事儿。就迈步走了。当时我显得特别紧张,并且我能感觉得出,她也是特别紧张,二人都耷拉着头不言声,气氛弄得相当尴尬。估计过了有半炷香的时间吧,她是忍不住先开口了。她问我多大年龄,我回答说二十三岁。她说我比你大两岁,你得喊我姐呢。我愕然。
“她问我都学过哪些手艺,我回答说有木工、瓦工、医术。她问我喜不喜欢吃她家做的豆腐,我回答说喜欢,常买。她问我家里有几口人,我回答说有父亲、母亲、大哥、大姐还有我。她问我将来有什么打算,我回答说先跟着姐夫跑生意,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