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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说,倒想起来她在美国的电影院看《东洋启示录》的时候。她买了最后一排的位子,躺在可以仰卧的红色亮色皮质沙发里,忐忑不安地等着电影开场。
昏暗时日式房间里,一盏油灯影影绰绰的闪烁,陆江辞的脸由下到上缓慢地流入镜头里,令她心空。她曾经那样熟悉的,朝夕相对的,深爱的男人,以几乎放纵一般的风情,远隔万里,将人捕获。
她听见隔壁座位的美国姑娘发出惊艳的声音,姜沾云蜷缩起身子,忍耐着把自己裹成一小团,右手两指放进嘴里狠狠咬住,等待这一波心悸散去。
原来只是看见他,她就已经缴械投降。
陆司珏说,“我以为……”以为她不愿意得知他的消息。
他们分开时,她只身离开圣何塞的那栋小楼,钥匙留在了桌上,身边连一张两人的合照都没有。后来她在很多个夜里无数次刷他的电影,隔着那一方小小的屏幕,看他在光影里穿梭,出演别人的一生。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她深切的知道他与她再毫无瓜葛,但他脸上偶尔仍会浮现旧日神情,饱含深情时幽深的眼瞳,快慰时飞扬的神采,发怒时紧抿的薄唇,都令她难以自持。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旧日爱人,天生适合大荧幕,迷人到让人目不转睛。
“你这三年,一次都没有回国?”陆司珏问。
“没有,公事太忙。”她眉眼突然暗淡下来。
他知道她的性子,姜沾云在正事上算得上偏执的完美主义,做任何事都要求最好。
她读书时有时旁听他在公司里议事,帮着做些琐事,都完成得很好,对事也有真知灼见。他知道,如今她能坐到这个位置,虽是梁港波力排众议,但她必然是有足够能力的。
“那你母亲……去世的时候你也没回来?”
姜沾云很孝顺,早先年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大概半个月往家里打一次电话,报喜不报忧,神色也是严肃的,跟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截然不同。他有时候跟在边上静静的听,不由自主地也变得严肃起来。但是他能理解那种相依为命的感情,血脉里的羁绊,所以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母亲去世她也没回国,按理说她那时候手头有足够的钱用于挥霍,更不要说区区机票了。
“嗯,当时来不及了。”
“我能去祭拜一下你母亲吗?”
“没这个必要。”她语气突然强硬起来,“公司里还有事,我要尽早回北京。”
第 22 章
开年第一天上班,公司上上下下一片困顿,难得谢锦也请了半天假。姜沾云早上接到她的电话,诧异地问了一句“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吗?”
谢锦说“那倒不是,家里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姜沾云知道,谢锦家里也是一场烂摊子,她父母十几年感情不睦,天雷地火,一地鸡毛。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姜沾云体贴地没再多问。
事实上开年就有坏消息,她已经忙到没空分神。政府对新能源企业补贴额度下调了20%,这对京盛虽算不上致命,也足够另其元气大伤。
会上财务主管对过去三年间的财报进行分析,显示政府总补贴金额已经达到项目净利润的二到三倍。这意味着项目的技术研发和产品等都不再成为主导利润的因素,这是完完全全的颓势。
她晚上在王朝接待日本的客人,结束以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走出门去却碰见了雷铭。
她还是在回国初陪梁雪那次见过雷铭,分开的时候虽说了常联系,但两人都忙,这才第一次见到。
雷铭见到她倒是很高兴,走近了问她“真是巧,你这是应酬完了,要回走?”
“对,司机还没来,我稍等一会儿。”
“不用这么麻烦,让我司机先把你送回去,你家住哪儿?”
她今天有些头疼,于是就同意了。
冬日里室外天气寒冷干燥,从车上下来,扑面而来的冷空气浇得人精神一顿。
到了楼下,姜沾云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夜里天气冷,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请你上去坐了。”
雷铭看上去喝了不少酒,脸有些发红,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他说“不知道沾云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
姜沾云想了想,答应了。
雷铭选的地方不太好找,近郊的一家私家菜馆,远远缀在一条石板路的尽头,晚上的时候没有路灯,隔十米五米挂盏火红色的灯笼,有一种朦胧的热闹。
胡同口开不进车,姜沾云穿了一双肉桂色高跟鞋,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她迈过门槛,门内却是别有洞天。
面前横一块石屏,周围掩映着竹子,翠绿的玉色让灯彩一照浓的似乎能滴下汁水。院墙高耸,三步五步用雕花的屏风隔成单间。
雷铭在走廊上迎她,长长一条回廊,七拐八拐通向一间单间。他俩正要进单间,隔着一小汪人造泉迎面走过来两个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