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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一开一合,季语把那个自带苦涩与酸甜的名字咬碎在唇齿间。
谢晅睡得迷迷糊糊, 好像有一双柔软的手为他掖了掖被角。光线明明灭灭,人影朦朦胧胧,谢晅以为是梦,没有醒。
季语又叫他一声:“谢晅,起来喝药了。”
谢晅睁开眼,见她穿了一身素净常服坐在床边,像一只趴在屋顶上晒太阳的大猫。
阳光斜照进来,仿佛能看到空中些微的灰尘颗粒,安谧得让人晃神。似乎连伤口都变得无端甜蜜起来,谢晅朝季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但笑容浮在他血色惨淡的脸上,有些苍白。
“你笑什么?”
谢晅没答话。
「梦到你在,你真的在。」
这几个未曾说出口的字,被谢晅嚼碎在唇齿间,吞进肚子里。
谢晅以前总想着,倘若有一日自己死了,她会难过吗?会孤单吗?还是如同死了个小狗小猫一样,转身就忘了呢?现如今看见季语眼里的温柔,纵使明天就死在这里,他也心甘情愿了。
季语没戴往日的碧玉簪,一头黑缎子般的长发只由一根淡蓝色发带简简单单束在脑后,平添几分鲜活的烟火气息。她扶着他坐起来,而后挽下那根发带。谢晅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暗,季语倾过身子,素白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间穿梭。鼻尖萦绕着一阵阵浅淡香气,谢晅下意识往后仰,手指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有些局促。
头顶有娇俏声音传来:“别乱动。”
没一会儿,谢晅就觉得季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坐回床边,托着下巴看他,笑得眉眼弯弯:“果然,还是头发束起来好看。”
季语一头乌发没了发带的束缚,柔顺披散在肩上,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韵致,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
谢晅定定看着她,像蛰伏的兽觊觎弱小的猎物:“以后,你也会一直为我绾发吗?”
季语沉默了半晌,没答应也没拒绝,模棱两可道:“以后的事,等你好起来再说。”
季语说罢拿起药碗,用勺子轻轻搅动让它快些凉下来,淡淡道:“听小厮说,我不来你就不喝药?今日为何对着小厮发脾气?”
季语以为会是「你不来就喝不下药」之类的烂借口,但谢晅说,“只是想你了。”
季语垂下眼睛,没说话,也没去看他,只轻轻搅拌碗里的汤药。
谢晅突然侧过身子,在空中细细嗅了嗅,像一头嗅闻自己领地的雄兽。
“闻出什么了?”
“你身上的药草味,很好闻。”
季语失笑:“你这鼻子还会挑人啊,我身上的药草味好闻,小厮身上的药草味就不好闻了?”
“那是你身上的气味,不一样。”
只是贪恋你的体温和气味, 如同野兽最原始的本能。
季语把药碗递给他:“把你的头发束起来,也是方便你喝药。别闹小孩子脾气了,赶紧把药喝了,过了时辰就没有药效了。”
谢晅伸手接过药碗,又听季语说道:“圣上昨日御赐了将军府,过几天你就搬过去吧,总在我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谢晅手一颤,药碗里的黑色汤汁溅在了季语的袖口上。季语没怎么在意,收回手的瞬间,却怔愣了一瞬。她这人一向爱干净,若是旁人弄脏了她衣袖,她就算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有些犯恶心。她不介意谢晅弄脏衣服,不是不觉得药汁脏,而是不觉得谢晅脏。
季语叹口气。
“为何叹气?”
季语避而不答:“快喝药。”
谢晅几大口喝下汤药,季语随手拈起一颗蜜饯,递到谢晅唇边:“我平日喝药最怕苦,也算是将心比心,来的时候命小厮拿了半包蜜饯过来,好冲冲你嘴里的苦味。”
谢晅顿了顿,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连着她的手指含入口中。带着苦涩药草气息的唇舌软绵绵缠住她的手指,舌尖忽而划过指腹,轻轻吸.吮。
他莫不是这几日发热烧糊涂了吧?
季语皱着眉心缩回手指,暗地里深吸了一口气。
谢晅面上波澜不惊,却悄悄红了耳尖。季语没看见,正儿八经说道:“身体是你自己的,别跟自己过不去。这几天我忙的很,没空来看你,你自己按时喝药,别来给我添麻烦。”
谢晅嚼着嘴里的蜜饯,一股极具侵略性的甜腻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瞬间便取代了原本的苦涩药草味道:“你这几日忙的什么?”
季语漫不经心回他:“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季棠的百日宴了,届时要把京城里的同僚都邀请过来,少不了要费一番功夫。”
谢晅深深皱了皱眉,问道:“季棠是谁?”
一开口,便是一股蜜饯的香甜味道。季语的心情莫名好起来,语调勾着尾音藏着慵懒:“年初红寇生孩子那会儿,院里月季和海棠开的正艳,便给孩子起名字叫季棠了。”
红寇是个千人枕万人尝的女.支.女,季语若十里红妆把她娶进门,免不了会成为京城的笑柄。季语大张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