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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遗世独立在这一小片月光里,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见季语怔怔看着前方出神,谢晅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声音里不免带了几分笑意:“怎么了?看什么呢?”
季语慌了神,她快速低下头,掩饰般捏了捏那枚京白玉佩,强行把早已离她而去的理智拉回来:“我该走了。”
谢晅有些暗示性地瞥了一眼隐没在夜色里的床褥,声音里难得带了一点促狭:“你走吧,天这么黑了,你再不走,我可保不齐会不会再发生些什么。”
季语朝他摆摆手走了,背影逐渐消失在夜晚的朦胧月色里,像是在清冷气流里一尾游动的鱼。
谢晅目送着季语远去,恍惚间想起她意乱情迷之际,汗水混合着悸动,差点湮没在喘息声里的那句话。
“阿晅,我想嫁给你。”
——
前面便是季府了,尽管夜深人静,门口两个红灯笼依旧灯火通明。季语往前踏了几步,又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看的那无边夜色,还是早已隐没在黑暗里的谢晅。
红蔻的房里还亮着油灯,季语略微迟疑了一下,而后拐了个弯儿走到红蔻房门前,以指骨轻轻敲了敲房门。
红蔻上前来开门,见季语背着手站在那里,神色霎时漫上几分惊诧:“妾身还以为,大人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
季语自然而然走进来,淡淡道:“这里是我的家,我自然会回来。”
红蔻关上房门,轻声问道:“大人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红蔻,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是我平日对你的态度太过暧昧,让你误以为我对你存了几分情意。长痛不如短痛,今日我便把事情都说明白了,免得再有后言。当年把你从边关的风月场里救回来,从一开始,我便存了把你当挡箭牌的心思。至于小少爷,我断不会委屈了他,只要季棠姓季,他都是我季家的孩子。”
红蔻似乎早有所料,但仍忍不住掉下泪来:“这世间只有大人对妾身好,却原来只是把妾身当棋子啊。”
季语亏着心,手指颤了半晌,终究没抬起来给红蔻擦眼泪。她别开脸,故作冷漠道:“你若在我这里熬不下去,我可以给你换个身份,给你另外找个好人家嫁过去。虽做不成什么官太太,但是嫁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安安生生过日子,也不成问题。”
红蔻听罢哭的越发狠了:“大人是要赶妾身走么?”
“不是赶你走,只是想替你寻个好人家,别耗在我这里,青丝都熬白了。”
“妾身谁也不嫁,哪里也不去,妾身这辈子都是大人的人。”
☆、碎玉
见红蔻实在固执得很, 季语只得无奈道:“我已有了心仪之人, 你这又是何苦。”
怎料红蔻颤声道:“妾身知道, 但妾身心有不甘,怨愤难平。”
红蔻眼里盈盈含泪,好一个娇弱美人姿态, 说出的话却让季语心里一惊。
季语微微睁大眼睛,惊诧道:“为何心有不甘, 怨愤难平?是我待你不够好吗?”
“大人把妾身从边关接回京城, 一路上关怀备至, 妾身对大人情根深种之后,又要把妾身许给旁人。妾身见过大人这等温文儒雅之人, 又如何看得上旁人?”
季语有些不安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红蔻跟前,柔声道:“红蔻,我是为你好。”
“妾身心里早已认定了大人, 大人要妾身做什么都可以, 唯独嫁给旁人这件事, 妾身不应。”
红蔻眸里不知何时漾了雾蒙蒙的水汽, 弱柳扶风,楚楚可怜。这样柔若无骨的女人, 美则美矣, 渗进骨子里的苦楚凄婉,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卓文君曾愤而写下‘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诗句如今读起来也是悲恸欲绝,可司马相如回头之后,卓文君还是谅解了他,与他冰释前嫌。依我看来,世间女子其实也不是那般痴情,只是被世俗礼教束缚了心思,受妇德所累罢了。你这样冰雪聪明的人,总有一天会想通,届时你若想走,我绝不拦你。”
红蔻神色黯然道:“妾身过去混迹在风月场里,自认拥有的一切都肮脏得很,可唯独对大人的一腔情意,妾身把它放在心尖尖上供着,不敢弄脏半分。大人说的这番话,是要把妾身唯一拥有的情也要否定么。”
季语苦涩开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红蔻知道,大人向来就有恃才傲物的资本。大人看世间万物,永远比她一个混迹风月场的女流之辈高深得多,到达的地方也是那样高不可攀。大人站在可望不可及的顶端向她伸出手,她便傻里傻气的信了,满心欢喜地以为大人会将她带至望尘莫及的远方。她悠悠叹了口气,怅惋道:“大人自然有哀其不争的资本,但大人有没有想过,在这个男人统治的世界里,身为女人,又能有什么样的选择呢。况且,倘若世间女子都是受妇德所累,那这世间岂不是再无痴情人,再没有一丝真心可言。”
季语苦笑:“我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