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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杜慕昭解除了封禁之后,先是回到将军府脱下那身常服穿上甲胄,她亲手束好软带,看着镜中身姿骁勇的自己,不知为何竟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好在这种错觉转瞬即逝,杜慕昭皱下眉头将一旁的大氅披在身上,又从剑架上取下一柄长剑挂在腰后。
    待杜慕昭准备好一切准备出府之时,却意外瞧见之前在宫中盯着她的丫头,此时竟手捧着盒子等在正门前。
    “娘娘,这是陛下给您准备好的解药。”那丫头低着头,目光自然地落在那人漆黑的短靴上,语气不卑不亢。
    杜慕昭一手拿过托盘上的解药,拇指挑开封口径直倒进口中,一股子浓重的腥气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她面不改色地吞咽下去。
    这东西很奇妙,明明只是刚进入五脏六腑,筋脉之中的阻力就突然消失了。
    握紧手,蓬勃的内力凝聚于手臂,短短时间内功力竟已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陛下还嘱咐了,请娘娘不必担心粮草问题,关于北关山那边的军饷,一定会按时送到的。”
    “呜!”
    杜慕昭闻言并未作答,而是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脖子,看着丫头一脸震惊又痛苦的表情,杜慕昭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直到那丫头一张脸蛋变得惨白嘴唇发紫后,杜慕昭才松开手一把将她扔在地上。
    “……”劫后余生的丫头手摸着脖颈,剧烈喘息地仰头看向杜慕昭,惶恐的神色在眼中挥之不去。
    因为她确定,刚刚这个人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我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就留你一条命。”杜慕昭整理了一下护腕,垂下的凤眸中杀意不退:“这将军府中只有我杜慕飞,你在乱讲什么传到外面去,只怕这次我放过了你,也会有人杀了你。”
    “多谢将军提醒,奴才受教了。”小丫头闻言神色恍惚地躬下身来,牙齿轻咬嘴唇有些懊恼。
    的确,杜慕飞被陛下藏在宫中的事情外面的朝臣一概不知,可她总觉得这个女人是在报复自己之前的行为。
    城楼上有三人静静等着什么,在瞧见了一道身影胯着快马向外冲去后,有人安心地舒了口气,向前一步探出身后将手搭在石墙上,眉目温柔地眺望而去。
    “她既然已经离开了,那我也便不必再束手束脚了。”穿着一身常服的顾琳琅紧盯着那道背影,直到消失在眼中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
    “主子,这儿城楼上风大,咱还是披上点吧。”一只眼眶发青的毕方捧着狐裘大氅,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止伶,关于粮草的问题,你与珍宝阁商量的如何?”没有搭理毕方,顾琳琅扭头看向身旁穿着简练的女人。
    止伶拱手一礼后点头道:“一切都已经谈妥,价格也在主子的接受能力范围内,但有一个附加条件……”
    “但说无妨。”
    “夏老板想要您赐道赦罪金牌,这在下可不敢妄定主意。”
    夏阁主所考虑的东西一向与其他人不同,止伶说着顿了顿又道:“主子,虽然这面金牌对您来说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但我仍觉得夏老板此举颇为奇怪。”
    “这有什么可考虑的,他不过区区一介商贾,就算买卖做的再大又能奈我何?”
    顾琳琅满不在乎地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当务之急是解决掉我天朝的外忧内患,慕昭已经前往北关山,曲白莎那边也是一切顺利。”
    “只待陵王坐不住脚率先出手,我们便可以收网了。”
    止伶闻言点了点头,可面上依旧有些忧虑的神色,这一切当真那么好解决便好了。
    杜慕昭去了边境,杜慕飞与丁沫白至今下落不明,曲白莎被安插进陵王左右,现在陛下身旁无一人可保安危,若是陵王铤而走险来派人来刺杀陛下,那……
    思绪随着女帝的轻唤声停止,止伶回头看了一眼城中繁华的街景不免心中轻叹:只望那一日到来之时,城中百姓伤亡不要太多。
    陵王府
    大门紧闭的王府内,下仆们人心惶惶,几人站在一起交头接耳了几句,随后把目光放在了王妃所住的阁楼前目光带着几分同情。
    阁楼有重兵把手在门前,院落里面时不时便传来女人凄惨的哀嚎之声,还有产婆声嘶力竭的鼓劲话语。
    院中一对主仆一坐一立,身着白袍的陵王单手捏着茶杯细细品茶,眉头享受丝毫没有被刺耳的声音所打扰。
    “王爷,已经这个时候了,王妃她……”木振犹豫地开口,说出来后又又闭上了嘴,因为他已经瞧见王爷突然之间冷下来的眼神了。
    “雪儿姑娘近期可有出入王府?”陵王放下空空的茶杯,突然提起了另一个女人,木振愣了一下随后接道:“回王爷,阮姑娘近日都不曾出门,甚至可以说是足不出院。”
    “这倒是让我省心了许多。”王府内有许多埋下的暗蛊,若是雪儿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愿看到的。
    想罢,陵王一眯眸子侧头看向身后的厢房,女人的呻吟声依旧不绝于耳,就在他眉头微皱略显厌烦之际,里面却传出产婆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声。
    “妖,妖怪啊!!”
    产房里的产婆目呲欲裂地盯着女人双腿下血淋淋的黑色东西,那东西嘴一样的器官咬断了她的一根指节,那咀嚼声骇人刺耳,吓得周围两个奴婢都齐齐昏了过去。
    “妖物啊!?哈哈哈,这是老天爷降罚了,妖怪,妖怪!!”产婆指着那团东西眼神凌乱,手上血流如柱,剧痛刺激着她的精神,让她更加崩溃起来。
    “我,我的孩子……”刚刚小产的王靖微脸色惨败她想看一眼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子,但她浑身毫无力气,就连动一动手指都是奢侈。
    “有妖,有妖!!快逃命,快来人啊,王妃生了个妖物!”
    耳边只能听得产婆疯言疯语后夺门而出的声音,还有那人踏进屋中后温润又冷漠的话语:“没想到王妃竟生出了如此孽障!……木振。”
    “奴才在。”
    木振低着头紧盯着地面,可即使他不去看,也能猜想到面前是怎样一副可怖画面。
    “将这孽障还有那些人处理了,此事若是被外人知道,提着你的头来见我。”陵王看到床上角落里乱爬的黑色怪婴后,嘴角竟挂上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不,不要,不要。”
    “那是我们的孩子,王爷,不……”
    王靖微眼泪不停的滑落下来,她用尽全力侧过头,声若蚊呐地开口,可看见陵王英俊脸庞上隐隐上扬的嘴角后,王靖微不免感到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一个她喜欢了整整二十多年,又陪伴了十年的人,此时却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令人恐惧。
    原来她王靖微从未了解过这个人,哪怕他们同床共枕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