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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执的、眼睛红红的钟霓看起来会令人心生怜惜,陆钦南当然要心生怜惜,只可惜被她狠狠拒绝。
他收回稍带怜惜的目光,“Madam,下次开枪之前一定要先检查里面有无子弹啊。”
从她身边走过去,走没几步,身后人重新上膛扣动扳机,一枪准确无误打在他脚边。
一颗脱膛散架的心,重新上膛,修复自保机制。
她站起身,盯着陆钦南的后背,“跟我回重案组!”
陆钦南侧过身,侧目望向她。
这一枪太突然,也太烈,令他心怔。
今晚需要她出现在这里是为牵制朗聿凡。
瞧啊,他陆钦南卑劣至极,连她都可以利用,从一开始,哪怕是心里、嘴上都是浓烈情意,可最后都会选择利用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正月茶楼,她差点发现他时开始。
既然迟早有一日会被发现,不如主动一点暴露身份,牵引她去发现,抓住她身边程宇年的弱点,什么都好做。
引导她一步一步踏入他的棋局,成为他的棋子,昔日,他若依旧保有原则,未向她、向自己的心妥协,棋局不乱,她不用被他拉进去,再或者讲,她入了棋局,会一直是棋盘上的兵,更是随时可牺牲的兵。
他摸出打火机与香烟,香烟抵上干燥的唇,嘴唇很快黏住烟纸,没有水分,分开像强迫。他看着钟霓,眉头拧起,“Madam,你舍得对我开枪吗?”他完全转过身,指着自己的脸、额头,又指指自己的胸口,专指致命点,“如果不朝这些地方开枪,”他顿了顿,笑容淡淡,“我是不是可以认为,Madam你有心要放过我?”
“我不是同你讲笑,有种你走一步试试。”
Madam钟板起脸来好可怕,真的不是同他讲笑。
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陆钦南!”
走了两步,她真的开枪,一枪从他手臂狠狠擦过。她站在昏暗的楼梯道上,握着枪的手极其平静,只一双眼悄悄红了,“陆钦南!”
他没有停下,他不惧威胁。
她站在走廊这一头,看着他走到那一头。枪明明在她手里,却失去主动权,好没道理呀。
点解不开枪啊?开枪啊!
是圣母玛利亚不许她开枪吗?否则,今晚月光怎么这样刺眼。
丧龙的车停在后面的街上,陆钦南刚上车,丧龙“咦”了一声,指了指外面对街。
钟霓站在对街,视线穿过人群,朝他望住。
街上危险到处存在,朗聿凡的眼线在盯着他。
陆钦南扯开领带,从衣襟内袋拿出金属打火机点上香烟。腕上的分针挣扎过一九九五年的最后一分钟,将时针带到了一九九六年的第一天。
很远很远的地方,新年钟声准时敲起,新年烟花升空绽放。
一九九六年的第一天,在心爱情人的记忆里,充当第一个有分量的角色显得尤为重要。
深深享受尼古丁滋味,在新年的钟声、焰火之下,不夜港尖沙咀市民见证,他应成为她记忆里新年的第一个角色,神鬼厌憎的角色。
以后的每年,一定是令所有都融入记忆里,卑鄙地将条件反射定律融进感情和记忆深处——
车窗慢慢关上,最后一片夜色终被摒弃。
车子停在半路。丧龙下车去买些药水和纱布,回来的时候,车内多了好多烟蒂,一车呛人的烟味。丧龙觉得苦涩,将手里的药品纱布递给男人。
新年第一天,其实好冷。
丧龙站在车外,听着周遭的嘈杂,偶有Beyond的歌声混在嘈杂人声、车声中,街头霓虹灿烂,歌声断断续续,虚虚幻幻,敌不过现实。
陆钦南处理好胳膊上的伤口,敲了敲窗户。
丧龙回到车内,打开窗户,好散掉车内浓烈的烟味。他同陆钦南汇报情况,讲从楼里跑出来的几个马仔都被控制住了,收缴了不少的“美金”,这些“美金”流到市场的话,价格绝对不低。
“接应人呢?问出来没有?”
丧龙摇头,“安排人等着,可没人出现,一定是收到消息跑了。”
“没关系,这些‘美金’留着,到时候全塞韩定嘴里。”
陆钦南望着街上繁杂的霓虹灯色。
——“哥,当我喊你一声哥,求求你,救我,我不想做卧底啊,他死了,良叔死了!他死了!我会不会同他一样?”
傅时津淡淡看他,眉宇间有些微抱歉,可话里却一丝抱歉意思都没有:“做卧底难道连这点觉悟准备都没有吗?”
“我根本没想过做卧底啊,是你们随随便便决定我的人生,根本没经过我同意!现在要我死?凭什么啊?良叔他傻得嘛……”
在那些人眼中,随时可牺牲的人是他。
举起双手,同现实投降,甚至求饶。
傻得嘛。
举起双手,瞄准现实。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