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里没有回应。
    这边，司世堂的对讲机在刚刚匆忙上车那阵不见了，手机也摔了一下关机。果不其然，他导航仪上的红点还亮着。但这红点不是警方安在叶念念身上的，而是在司世堂刚刚给她的皮筋之中，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青梅竹马的两人，如果连这点不对劲都看不出来，那么，也白暗恋这么长时间了。司世堂嘴角带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随后脚上一用力，将油门踩到了最底。
    “看来你把他们都甩掉了。这么听话，也就不让你绕圈子了，叶警官，还记得两年前你在迷境村教的格斗课吗？她就在那个教室里。你到了那里我就放了他。”
    叶念念此刻正坐在出租车里，读着这条十分钟前发来了短信，她努力地回想着两年前和林莫语去迷境村宣讲的场景。突然，一个瘦小胆怯的身影在她脑中一闪而过，那张模糊的丝毫不起眼的脸，竟和昨日里蹲在墙角抽烟的张国强的脸慢慢地重合在一起。
    叶念念心跳到了嗓子眼。虽然时间隔得久，但她也努力回想起了一点。两年前，赵局秉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定律派了头儿和他来迷境村，宣传的地方是那里的一个中学，当时她负责的部分是演示简单的格斗术。为了和群众互动，要求上来一个村民演歹徒，下面坐着的一些男人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警察，纷纷跃跃欲试，但鉴于家中的母老虎就坐在旁边，一个个的有贼心没贼胆。她扫了一眼，随便指了一个低着头，旁边没有家属的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现在想来这中年男人就是那张国强。
    但是当时的地点，叶念念实在想不起来，只记得当时她和头儿在村民的带领下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教室。等下……教室里？
    叶念念重新打开手机读了一遍短信，如果人质在那个教室里的话，说明那个教室所在的学校是废弃的了，而两年前她还在那里看见过一群小孩在上课。
    所以，到时候只要问问当地最近两年废弃的小学，就应该没错了。心里有了底，她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浑身都紧绷着，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植被，她皮筋上的水钻在太阳照射下也闪着耀眼的光。
    第17章 星陨（十）
    乔离坐在副驾上，想着犯人可能会要求叶念念去的地方。
    迷雾山刚发现了一具女尸，所以犯人绝不会冒险将地点设为这里，按照犯人的性格，他会把地点设在哪里？他从小自卑懦弱，周围人都欺负他，也因为身体原因一直被家中妻子羞辱叱骂。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从不出远门，连工作也在这附近，说明他是一个很封闭的人。这样的人，在见了叶念念之后对她久久不忘，那么，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不用说，关键是一个怎么的地位呢？
    乔离脑子里闪过叶念念那张清丽的脸，难道，相当于……初恋？
    乔离语气有些急迫，对着正等着和高策会合的林莫语问：“你和念姐两年前在迷境村宣传，具体是什么情况，能想起来吗？”
    林莫语把头往上抬了抬，这是他回忆事情的标志性动作。他边说边极力思考，但还是有些磕磕绊绊：“两年前，我只记得迷境村里发生的袭击案，后来做宣讲都是由江队手底下的人负责的，赵局知道我一向不擅长这种事。”林莫语捏了捏太阳穴，“念念负责的应该是格斗技巧展示，具体的……具体的……”
    乔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轻柔：“没事。你把我想象成下面坐着的村民，然后，你现在就是叶念念，你要开始展示格斗技巧，你会怎么办？”
    林莫语盯着乔离的脸，乔离迅速入戏，立马脸上带着新奇，眼神中带着怯懦，偷偷瞄了自己几眼之后就迅速低下了头。
    林莫语看着他这幅神情，瞳孔一缩，“我想起来了。”
    “别急，慢慢说。”乔离也不再演下去，拍着他的肩安抚道。
    林莫语握紧了他的手，说：“我想起来了，当时有个人，神情和你刚才一模一样，但是，我   记不清他的样貌，不知道他是不是张国强。”
    “叶念念展示技巧的时候特意选择了一个村民，这人就在她旁边，就顺手指了他。”
    乔离对上他的眼：“我知道地点了。”
    “你是说当时宣传的地方。”林莫语语气中带着肯定。
    乔离点点头，“张国强第一次见到叶念念就被她吸引了，他对她是爱慕的，但同时又很自卑，也不敢看她，这就像高中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不敢和喜欢的女同学对视一样。接着，叶念念把他请到台上，他扮演袭击者，估计被摔得有点惨。他内心又欣喜又羞愧，这个地点对于他来说也意义重大。你还记得在哪里吗？”
    林莫语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回答他：“打电话给他们，迷境村最北边的小学集合。”
    乔离掏出手机，发现手腕上有点红，这人，劲真的很大。
    叶念念下了车，问了附近的村民，最近这两年废弃的小学就只有村子最北边的那个，看来就是那儿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包里放着的□□，往目的地走去。
    这个村子的路很窄，车子通不过去，也很绕，叶念念一路上不停地问人，一来是真的被这错综复杂的羊肠小道弄晕了，二来要是万一林队他们来了问起自己，这些村民也好有个印象。
    大约二十分钟，终于找到了。这所学校看起来是被荒废了，校门口的大字破损不堪，铁门都生了一层厚厚的锈。周围有些房子，但屋门紧锁着，应该是屋主常年不在家。
    这里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走进去，有四座小平房，一座里面有三个教室。教室窗户上的玻璃全碎了，只剩下一些竖直的铁栏。此时正值中午，太阳很大，但透过窗户往教室里看去竟是漆黑一片，大白天竟显出几分阴森可怖。
    叶念念胆子一向很大，拿出包里的手机和枪之后便把包丢在了原地。她顺着那几排教室一间间找下来，总觉得和记忆中的有点偏差。她刚准备推开一扇门，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慌乱之中她直接轻轻推开门躲了进去。
    她想着应该是张国强来了，便想躲进屋内暗中观察。谁知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叶念念能感觉到，那是一双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温热有力。但她立马反应过来，准备一个反击将他摔过去，却听见背后的人“嘘”了一声，随即放开了她。
    叶念念立马转身看是什么人，但也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她带着防备回头向背后的那名男子望去，却着实吃了一惊。
    “林清！”叶念念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但从她浓浓的鼻音还是可以听出她的诧异，“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
    林清看着眼前这位高中生打扮但眼神明显不符身份的女子，顿了顿，随即小声问她：“你是警察？”
    叶念念对于林清猜出自己的身份倒没那么吃惊，她比较在意的是他怎么出现在这。林清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笑了笑，“现在不适合说这事，警官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抓人的？”
    “都有。”叶念念刚说完，手机就震动了。上面有条消息：叶警官你再不来，她就没命了。
    林清在一旁也看到了。他微微蹙眉：“他手上有个女人，我今天从早上就跟踪他了，应该就关在   那边那个大仓库里。”
    叶念念看了看他：“你知道了怎么不报案？”
    林清立马转移了话题：“警官你得快点儿去，救人要紧。外面被你的同事包围了吗？”
    “就我一人。”
    林清看向她，看样子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靠近了些，脸上的笑容有点坏：“警官，你带枪了吧！”
    叶念念看到他腰上的东西，眼睛瞪大了一圈。
    司世堂在迷境村外停了车，这里的路太窄，车开不进来。他看着红点一直不动，记下了那个位置就迅速赶去。
    念念，千万不要有事！我还没……还没……
    司世堂像疯了一样开始跑向北方。
    而这边，叶念念把枪藏进衣服内，进了最后面那个仓库。推开门，阳光下灰尘到处飘浮，她不由得被呛了一下，咳了两声。
    “你终于来了，叶警官。”张国强站在那里，脚旁边有个女人，她无力地躺在那里，全身都被绑起来了，也不挣扎，脸上全是污垢，也看不清本来面貌，应该是困在这里好几天，已经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