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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穿着的是昨天徐宁拿出来的那件灰色长衫,袖口和脚踝处明显短了,露出布料下紧实的肌肤。灰色的长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但却没有破损,想来应该不是他的血。
“还好还好!”
丁乾乾庆幸地松一口气,却正好对上齐煜深深的目光。
明明才过了一夜,他却好像一下子清减了,灿若星辰的眸子微微凹陷,发丝间也有一些凌乱,往日那股少年帝王的意气与恣肆骤然收敛了不少,余下的更多的是隐忍和沉稳。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丁乾乾,复杂的情愫在眸中翻涌,丁乾乾不明白这样的眼神,试探地问了一句:“怎……怎么了?”
良久,他才开口,眼角眉梢爬上丝丝喜悦与欣慰。
“原来是真的……”
虽然齐煜没有点明,但丁乾乾明白他在说什么。耳根措不及防地烧起来,连带着胸膛中的心脏也跟着没节奏地乱跳,丁乾乾本能地要偏头喘口气,齐煜却担心她瞥到外面的场景,先一步伸手将她的脸扳回来。
“你待在里面不要出来,外面的事我来处理。”
微凉的触感贴在脸上,丁乾乾混乱的大脑恢复一丝清明,齐煜的手掌宽阔却柔软,像上好的丝绸,让人忍不住想要蹭一蹭。
丁乾乾强打起精神,涨红着一张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
他闻言走出屋子,还细心地关上了大门
他走后,丁乾乾怔怔愣愣地背靠着木门蹲了下来,用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颊。
这网恋和奔现还真不是一个量级的啊!
齐煜从屋里出来时,徐宁还呆坐在泥泞的地上惊恐地看着面前两具鲜血淋漓的尸体。齐煜伸手欲扶,徐宁却像见了鬼一样惊慌失措地往后躲。
徐宁亲眼看见,眼前这个早上还彬彬有礼的后生亲手用头上的簪子划破了一个官兵的喉咙,后又掷出簪子直直地扎进了另一个官兵的脑袋里……
如此娴熟的杀人手法,杀完人后还能这般镇定自若,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天呐!他是倒了什么血霉捡回这么个阎王啊!
齐煜见他吓得不轻,也不强求,转而走到尸体边,在尸体的腰间摸了摸。
他摸出尸体腰间刚才被抢走的钱袋扔还给了徐宁,复又在地上拾起一块令牌,仔细瞧了瞧。
那是一块粗陋的铜牌,上面刻着醒目的“陈”字。
早晨出来探路的时候他就已经向徐宁打听清楚,这里是河源,这个“陈”字,想必就是河源守备陈孝的陈家军了。
陈孝此人,无勇无谋,惯会看碟下菜,见风使舵。端王反后,他甚至连样子都没装一下,直接投了敌,生怕端王将他一锅端了。
陈孝固然不足为惧,但这里到底是端王的势力范围,若因这两个叛军叫人发现他在河源,那可就麻烦大了。
齐煜瞥了一眼院子中的水井,起身朝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的徐宁道:“你得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了。”
带上徐宁,齐煜有两方面的考量。第一,徐宁也算对他们有恩,无受受累,待到井里的尸体被发现,徐宁定难逃一死。第二,他需要有当地人带路。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必须赶快离开河源,同鹿城的队伍汇合。
徐宁虽然满心满脸都写着拒绝,但他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敢跟齐煜这般“凶徒”说不?
“我们要去哪儿?”
齐煜将院中的痕迹冲洗干净后,丁乾乾站在门槛处问他。
他抬头,这才发现丁乾乾还是赤着脚的。
女孩嫩白的脚丫上已然沾染了一些泥污,脚趾处被粗粝的石子磨得通红,见他看过去,女孩不自在地蜷了蜷脚趾。
“事发突然,没带鞋过来。”丁乾乾缩缩脚,尴尬地把长长的衣摆往下扯了扯,遮住自己脏兮兮的脚丫子。
齐煜听完默了一瞬,径直走过去将脚上的软靴脱了下来,放在丁乾乾的脚边,自己则去找在屋里收拾细软的徐宁,换了一双不甚合脚的破布鞋。
御制的软靴轻便舒适,踩在上面连走山路都像是平地。丁乾乾乖乖地跟在齐煜身后,三人足足走了一整天才总算出了山林。
此时天色已暗,四周黑漆漆的,饶是如此,官道上还不时经过一些因横征暴敛而家破人亡的流民和举家迁徙的百姓,他们混在其中,倒也不怎么显眼。
“前……前面便是孟县,穿过孟县一直北走,最多两日就能离开河源了。”徐宁抱着包袱,弱小无助又可怜地朝齐煜道。
“多谢。”
徐宁不愿与他们同路,齐煜也不勉强。他说完朝身上摸了摸,想要拿一两件物什送给徐宁作为带路的谢礼。他素来不喜繁复,衣物上也鲜少装饰,原本腰间还配着一块玉,现在想来估计是当时一并掉到水里了。
齐煜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间和袖子,停了一下,将头上的镶美玉簪子取下来递给徐宁。
“阁下于我危难时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