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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窈窕眼神有点浑浊,看牌都带重影,光炮都点出去俩,自己牌都顾不上哪有心思听他们唠。
李爷是出了名的杠子头,瞪着眼正要较真儿,三婶转话题道:“老余那戏院里吵啥?大早上就看见那爷儿甩着袖子出去了。”
余窈窕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她也想要问,只是一直没插上话。
李爷来劲了,一张麻将拍的啪响:“我趴墙头听了半晌,原是要排演那《獐子沟》,老余想要窈窈捡回来那爷儿唱淮北王,那爷儿硬气不唱。老余说不唱淮北王就算了,那就唱吕梁,哟呵这爷儿也不唱,总之死活不愿唱《獐子沟》这戏。老九一听气了,呛了那爷儿两句,那爷儿一个字没搭理他,手掸掸衣服,慢条斯理的出了院。那派头那气势…,”
“你不是说他拆了戏台子?”
“哎呀这是夸张手法,事往大了说人才有兴趣听。”李爷不在意道。
“……”
余窈窕见怪不怪,这几个师兄没一个看得惯他。倒不是他盛气凌人或怎样,而是他不言语,对身边的一切不置一词。若双方发生冲突,他这种德性最恼人,往往能把对方气爆。
半年前把他从天桥下捡回来,邋里邋遢的流浪汉,只说自己叫淮北王。领他去派出所备案,他果真就叫淮北王。自小长在孤儿院,七岁被人领养十岁被人弃养,十一岁被一位京剧名家带入门,前年那名家去世,淮北王也就莫名失踪了。
后又说自己是来自一千年前的王爷,余窈窕当他精神状态不对,压根没放在心上。《獐子沟》的剧情从小课本上就读了,一位臭名昭著的王爷被一代枭雄所斩杀。前者被唾弃千年,后者被歌颂千年。
他说,他就是那个被唾弃了千年的王爷,淮北王。
一片脏兮兮的树叶吹贴到她腿上,裤腿上沾了点污渍,她轻掸了下,扭头看了眼戏院子的方向。
李婶揶揄她:“窈窈,怕是你们家那爷儿又伺候不住了。”
余窈窕回过神,也懒得接话。
“嗨一听就是。”三婶看热闹道:“这爷儿整天眼珠子朝天,瞧见人也不搭理。昨个在戏院口跟他走对脸,我问他吃过饭了?他仰着头瞧都不瞧,那架势真拿自己是个角儿。”
“我妈说他唱腔好,我妈都六十年老戏迷了,她说要往回搁个几十年,这爷儿准是个挑大梁的角儿。”
“现在也挑大梁,这爷儿在戏曲界也算是个人物了。咱都别说,窈窈就是个有福气的主,顺手就能捡一摇钱树回来。”
“可不是,现在有本事的都眼睛不朝人。我兄弟家那饭店大厨就差被捧上天了,就这还三五不时的撂撂脸子。”李婶歪歪嘴,瞥着眼道:“知足吧,赶上梅兰芳那时候,老余不得俯身当个骡子似的伺候?这爷儿什么都好,就是这…”指指脑门道:“这有点不精。”话落儿,一众人符合乐呵。
余窈窕没作声,手里拿着一张六条:“自摸。”
“不玩了不玩了,得去幼儿园接孙子了。”三婶耍滑道:“先欠着下次给。”
余窈窕伸个懒腰,闲磨指头肚儿。连着下了两场秋雨,今儿天好,风轻,坐在胡同口搓了会儿,人也松散了些。
回了戏院子,大眼一扫,没几个人。脚勾了一个马扎在银杏树下坐着,刚打个盹儿,一片青黄不接的银杏叶擦过她鼻头,落在怀里。
余淮义骑着二八大梁车,唱着《武家坡》从门外回来,看见余窈窕慢慢悠悠的下车道:“诶小九跟你说了?芝麻绿豆大点事儿。”
余窈窕转着银杏叶柄,打个哈欠问:“怎么会接《獐子沟》?他不老早就说不唱淮北王了。”
“他要是不愿唱淮北王,就让他唱吕梁呗。”在余淮义看来这都不算事儿。
“艺术家哪会没点臭脾气?以前我祖师爷气不顺就往死里骂我们,我当学徒那会子…,哎不提了遭罪着呢。”余淮义很欣赏淮北王,就是余窈窕捡回来的流浪汉。
人只要有真本事,余淮义都敬着。至于性情差点就差点。人是凭真本事吃饭,又不是比性情。
“师傅,您见着师弟了吗?”小五从屋里出来问。
“他能去哪?饭点自个就回来了。”余淮义不在意道。
余窈窕转给余淮义一笔钱,“您收着,这个月又谈了几家快捷酒店,合同都签好了。厂里人手不够招聘信息也发了。”
“多请点人好,姑娘家不要太操劳了。”余淮义心有亏欠道:“你爱喝鸽子汤,晚上我给你炖鸽子汤。”
“这钱你自个赚的自个花,去商场里头买瓶好眼霜买点好面膜啥的敷敷,街上新开了一家美容院…,”
“犯不着。”余窈窕摸摸脸道:“不熬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