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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乐了,薛清欢将画册从前翻到后,在画册后半段选择了一件乐器,那先生对她投来讶然的目光,没说什么,合上画册离开了。
其实薛清欢各种乐器都能演奏,但是在各种形态优美,声音悠扬的乐器中,她独爱胡琴,那是一种北方传来的二弦嗡子,是她在流放的路上总听一个瘸腿的老兵拉奏,哀哀怨怨,沧沧凉凉,欲断还连,在天高地广的北方传播悠远,听了不由自主的鼻头发酸,热泪盈眶。
这种胡琴在中原地区并不盛行,不是专门做乐器的人甚至可能都没见过,也就是尚贤院能很轻松的拿出,亏得是尚贤院才能让薛清欢有机会发挥她最喜欢的乐器。
大约是不常有人使用胡琴,那先生去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把薛清欢要的乐器取来,弓毛上已经擦过松香,调过音调。
两名女学生搬了两张高凳子进来,一张给薛清欢坐,另一张给先前让她挑乐器的先生坐,看来那先生对薛清欢很好奇,想要坐下来听听薛清欢挑的胡琴拉的怎么样。
做好一切准备后,薛清欢摸着熟悉的琴把子,用弓毛在弦上试着拉了两个音出来找了找感觉。
凄凉悠扬的琴声自轩室中传开,薛清欢选的便是流放途中第一次听瘸腿老兵拉奏的《空原凉夜》,曲目背后讲述的是一个为国远征的士兵在无尽的凉夜中思乡、思亲、思情,主调就是悲伤,能够将人内心的绝望和思念勾起,听的时候沉浸其中,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
这是薛清欢在流放时鲜少体验到的情感宣泄处,因此记忆尤为深刻,听了一路之后,就把这曲调完全记住,被大王救了之后,她在不少夜里都想起那个瘸腿老兵和这首苍凉的曲子。
悠扬的弦声自四面透风的轩室传出,传到了国子监内外正在上课的书室中,传到了正在练习摔跤的演武场中,传到了各教习楼阁中,此时此刻,国子监内各个角落仿佛都能听见这凄凉又哀怨的胡曲。
这种胡琴有别于中原的曲目,更多的是大漠高原,无人之境的阔达,与这曲中的乡愁情思哀怨相比,中原曲目中歌颂男女的缠绵悱恻,如水温柔竟显得有些奢侈。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缠绵悱恻、求而不得的爱情,还有那天高海阔,常年不能归家的天涯客。
原本尚贤院的学生考核曲目,并不需要演奏全曲,只要让先生看到,听到你的技法和曲调之后,一般弹奏过半就会被叫停,然后直接给出分数,但是薛清欢却一直将这长达一刻钟的曲目完完整整的演奏完毕,轩室中的两位考核先生都未曾有谁中途喊停。
起先的女先生还好,听薛清欢演奏完之后,只是坐在书案后头,目光盯着书案上的某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眉头微蹙,好似入神;而另一个为薛清欢取琴,临时决定坐下听她弹奏的那位先生,竟感同身受的红了眼眶。
待薛清欢将最后一丝尾音皆收回之后,他才抬起衣袖随便在脸上擦了擦,然后站起身给薛清欢鼓了几下掌:
“不错。真不错。这胡曲我没听过,却一点不妨碍我想哭。让你见笑了。”
薛清欢起身对他一鞠躬,说道:“谢先生。”
那先生似乎仍有所触,欲言又止的将手抬起放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对薛清欢摆了摆后,才惆怅一叹,接过薛清欢递来的胡琴,若有所思的离开轩室。
轩室四面透风,所以薛清欢还能看见他离开的时候,不时低头轻抚那胡琴,一步一叹,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柳先生是延边人,你的琴曲勾起了他的思念。”
女先生这时回过神来,走到薛清欢身前对她解说,而后又不吝夸赞:
“你这曲子新奇的很,曲调也很……奇怪,我没有听过,所以点评不出具体好在哪里,但就乐感而言,乃是我近年来所闻最佳。不用等其他先生评判,我直接给你甲上。”
“甲上,是最好的意思吗?”薛清欢不敢肯定的问。
女先生微微一笑:“是。”
薛清欢跟着欢喜的笑了,女先生又道:“现在你跟我去演武场,射这一门则由武先生考核,射箭你会的吧?”
“学过,还不错。”薛清欢客气的回答。
六艺之中,她最得意的就是射和数。射这方面,不敢说百步穿杨,但十发九中绝不是问题。
“我姓寒,你可以称我为寒先生,我是教授礼仪的,先前那位为你备琴的先生姓柳,他曾是宫廷乐师,现在在尚贤院教授乐理,待会儿你要去演武场,见到的射箭先生姓武,她不苟言笑,看着冷,其实人挺好的,你别怕,正常发挥就好。”
“多谢寒先生指教。”薛清欢谢过后,寒先生就亲自领着她往演武场去。
演武场分为一大一小两块地方,大的那块是国子监的学子们平日里习武之地,小的那块是尚贤院女学生们平日里射箭之地,中间隔了一条二十尺宽的小河,两个演武场周围都有围网阻拦。
武先生早已在演武场上等候,箭靶和箭矢全都准备好了,寒先生把薛清欢交给武先生之后,就率先离去。
正如寒先生所言,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