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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善,你自幼聪慧,世事洞明,就算我不说,你也应当猜得到原因。谢融之死,乃我所为,若谢意知晓我就是她的杀父仇人,梁家就是谢家的仇敌,你要如何面对她?”
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梁嘉善自幼接受惟贤惟德的礼教,梁家家风清正,族中多位长辈皆将名利视若浮云。梁嘉善有一个姑婆更是离经叛道之辈,终生未嫁,只四处游历。
这样的家族教导出来的孩子,虽天真,但不傻。
梁嘉善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可能性,但当时与谢意没有走到这一步,他私心逃避罢了。
可他终究还是没逃得过去。
周身还都萦绕着桃花的香气,可他亲手捶打的花饼似乎没有理由再送出去了。他接连往后踉跄,撞上书架,梁太尉快步上前,颤声道:“嘉善,世间多的是好女子。”
“可是世间只有一个谢意。”
梁嘉善伏下身去,转头看向别处,强忍心中苦涩,仍不免追问,“梁家不是一向不参与党争,保持中立的吗?何时加入了太子的阵营?”
梁太尉垂首道:“太子已然无力回天。”
朝堂上那些叫嚣着要将太子请出宗人府的声音,不过是太子党羽的垂死挣扎罢了。
太子淫乱后宫,还是圣人最宠爱的嫔妃,被圣人当场撞见,原本这个时辰该在东宫授课的谢融,变成了皇家一层遮羞布。
他顺势进言,让此事成为太子失仪的重磅一击,拉谢融当垫背,以成全天家颜面,灭帝王怒火。谢融不可谓不无辜,但太子无德亦无能,竟然为了自保将罪责全都推到谢融身上,还当场下令守卫,制造谢融自戕之状。
圣人寒心,寒的不止是帝王家本就不多的一点血脉之情,更是储君的气度、格局。若将天下交到这样的太子手中,则西江亡矣。
梁嘉善洞悉其中内情,似还挣扎:“杀谢融的乃是太子,父亲,父亲只是……”
“只是什么?推波助澜就不是凶手了吗?嘉善,不要再自欺欺人,谢意再怎么怨恨谢融,她也是谢家的女儿!”
梁嘉善仍不甘心,追问道:“你既不是太子一党,为何、为何要?”
“为何要假装变成太子的人,承受太子的好意,与谢家结亲是吗?嘉善,这就是朝堂,政权博弈,生死较量,为父虽然不齿,但行至河中,身不由己。”
他们都是没得选择的人。
梁太尉亦是如此,于梁家,他是一家之主,于朝局,他是一品大员,天子近臣。
走到这一步,梁嘉善似再无退路,此事似也再无转圜余地,他扶着书架的手终无力承受,整个人滑坐在地。
而今太子消沉于宗人府,晋王被朝臣一再弹压,圣人膝下只剩一个不足五岁的皇子。番邦之乱始终未止,外敌内寇前后夹击,西江王朝果真风雨飘摇,危如累卵。
梁嘉善生在这个家族,同样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艳羡湖广风光,喜好西北民风,可他还是得回到金丝笼里,不得不将聪慧摆出来,让这些情感来重伤他。
他已然猜到什么,但他还是想亲耳听到答案。
“梁家如今在谁营中?”他如此问道。
梁太尉负手望向这座历经百年沉浮的三进宅院,春秋鼎盛,不过云烟。他沉声道出三个字:“李重夔。”
从一开始,他们要设计的就是太子,谢融只是无辜遭殃的鹰犬罢了。谢融最大的错就是没有站对阵营,跟了一个无德无能的太子。
李重夔知道谢家有一个女儿足智多谋,曾于圣驾前临危不惧,抗衡他安排的刺杀。于是太子倒台后,他趁势派人进入谢府,引诱好色又好财的徐穹入局,让两虎相争,他则作壁上观。
“李重夔少时进入朝堂,曾任翰林供奉,负责起草诏书,伴圣人七年,是真正的简在帝心。太子幼年就惯会耍心机,屡次讨好李重夔不得,心生怨恨,设计教唆,终令圣人远之。君臣走至这一步,其中有许多不便外露的变故,但总逃不过一个帝王心。”
这一场风云,是昔日君臣的对垒,他们无从插手。
梁太尉终不忍见自己清风明月一般的儿郎露出这般颓唐之相,俯下身来,将手重重搭在他肩上。
“嘉善,为父只是权衡利弊,做了一个梁家家主该做的选择。而你,你于梁家只是一只幼鸟,失去梁家你将一无所有,所以,你没有选择。”
梁太尉说,“我瞧着形势那人该进京了,谢意既没死,说不定是他相中的女子,嘉善,你没资格抢。”
梁嘉善闭上眼睛,脑海中均是那女子一颦一笑的模样,她不爱哭,也很少笑,但她就那样静静伫立,已然让他无以忘怀。
他始终在想,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可以如此美好,又如此凄凉?
想不出答案,却快要痛得无法呼吸了。梁嘉善埋首,悲戚道:“若我不姓梁,若我只是我,哪怕只是她身边一个仆从,该有多好?”
梁太尉没想到短短数月,他对谢意竟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