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永远忘不了当时他抬头偷偷看到的于洋的眼神，那么平静，那么冷漠，即便听到有人说他爸是“杀人犯”时也没有一丝波澜。
    周易突然浑身一抖，转过头去看他。于洋还揽着他的胳膊，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在他转头的时候也转过来看着他。  于洋对他笑笑，眼睛里没有温度。
    是你放我包里的吗？这话周易没敢说。
    周易给他妈说想跳级，他妈同意了。最后这事儿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过去了，有人认定了是钱包是他偷的，没脸在班里呆所以跳了级，有人觉得既然于洋说不是老师不追究那就不是吧，也有人权当看了热闹，出门踢了场球便抛到脑后。
    总之，不久后他爸的小地摊开成了店，他们退了租的房子搬了家，他和于洋再没见过面。
    直到上了高中。
    于洋高一开学典礼代表新生致辞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还是那么阳光，还是那么骄傲，还是那么眼里含笑看着比谁都好相处的模样…
    典礼结束，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于洋和同学打闹说笑着迎面走来，彼此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只那一眼他就知道，于洋一点都没变，戴着面具逢场作戏的样子还是那么让人恶心。
    “哎！你听我说话没啊？”付祎暴躁拍着他的桌子，陡然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嗯？”周易茫然的看着她。
    付祎无语的对天翻了个白眼，“你听没听我说话啊…我跟你讲半天了。”她兴冲冲的搬了个椅子坐到他对面，“我说，你，认不认识，高二那个于洋。”
    周易一怔，表情冷了下来，“不认识。”
    “不可能，肯定认识，他有女朋友吗？”
    周易突然火了，“说了不认识！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你看看你上次月考那点成绩！还有几天高考自己心里没数吗？！”
    付祎从来没被他这么吼火，愣了一秒后也火了，“你有病吧？我什么成绩用你操心？凶什么…”说着一把推开椅子就要走。
    转身的时候周易拉住了她的手腕，手里突然多了个东西。抽回手一看，是一条巧克力。
    “对不起。”他声音低低的，和往常一样带着无奈和纵容。
    第15章 我是人渣啊
    会考终于结束了，闻瑾觉得其他几门还行，历史悬的厉害…前三道选择题它认识你你不认识它，瞅着眼熟，看哪个答案都像对的。
    于洋和他不在一个考场，但他一出考场就看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那个。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垂头丧气的？好啦考完就忘，请你吃冰去！”于洋看到他的表情时就知道肯定是有科目没考好，扑上来揉着他脑袋安慰他。
    闻瑾无心跟他打闹，被于洋揽着跟人群一起往校门口走。“门口新开了家冰店，我觉着应该不错，大爷赏脸尝尝？”于洋故意逗他开心。
    闻瑾也觉得自己这样挺没意思的，考都考完了，难受也没用。于是呼了口气，大手一挥，“走着！小洋子扶着哀家！”
    话一出口，他和于洋都愣住了，“呸，扶着朕！”等他改过口来，于洋已经大笑着跑了，“啊哈哈哈哈哈…哀家啊哈哈哈…谢超！谢超我跟你说闻瑾刚又干了件特搞笑的事儿！”
    妈蛋，笑点低他就忍了，这一有什么丢人事儿就跟谢超汇报的毛病怎么回事？
    考完试立马又开始上课，毕竟期末考也不远了。奇怪的是那个高三的女生再没来找过于洋，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高三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
    这天周五，于洋便利店老板有事，找他临时替个班，于洋就翘了晚自习偷偷跑了。到了晚饭时间，闻瑾正想着要去吃些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门口。啊，于洋不在他完全可以去学校食堂的啊…
    可都已经走到校门口了，没办法，闻瑾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就近去了离学校最近的瓦罐汤屋。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那个高三女生，和她面对面背对着他的是…是上次嘴欠被他揍了的高三男。
    那女生看见他时似乎有点紧张，可他环视了一圈，店里都坐满了，只有他们旁边这桌没人，于是直接走过去坐下了。
    这时周易也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时似乎也挺吃惊，闻瑾点了份米饭和排骨汤正吃着，看到他看自己还停下来想了一下是直接在店里解决还是出去打。
    而高三男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继续吃饭了，好像上次跟闻瑾打架的根本不是他。反倒是闻瑾愣在了那儿，他都准备好高三男来找他麻烦了。
    周易把鱼汤里的鱼夹给付祎，付祎皱着眉摇头，“我不吃鱼，小时候总被刺卡。”
    周易没说话，把鱼剔了刺又拿给她，“你这脑子是真该补了。”
    付祎难得没反驳，嘿嘿笑着把鱼吃了。
    闻瑾吃饭时偷偷拿眼睛瞟着这一切，想起上次于洋说“周易喜欢那女生”，又想起上次那女生小声问他“于洋有没有女朋友”，心里默默感慨，真他妈是一出年度大戏。
    晚上闻瑾去便利店，收银员居然不是于洋，而是个40岁刚出头的帅大叔，应该就是老板。
    他买了五六个苹果和一串香蕉，称斤的时候老板突然把手机扔给了他，“帮我过一下这关。”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前几年蛮火的看图猜成语的游戏，这幅图是一本厚，厚的封面上写着“此”，薄的上面写着“彼”——很简单嘛，厚此薄彼。闻瑾过了这关，抬头看了看老板正在给他装袋，就又玩了一关，卧槽，还真是有点上瘾。
    “12块5，”老板把装好的水果递给他，“你猜出来了吗？那个是什么？”
    “厚此薄彼。”闻瑾说。
    老板看着他想了一会儿，“对对对，唉这个词我知道，谢谢啊。”
    “不谢。”闻瑾拎着水果出了门。
    厚此薄彼…
    他慢悠悠的往回走，远远的，迎面走来一高一低两个模糊的人影。高的太高了，他不看脸都知道是谁。
    “闻瑾？去便利店了啊。”于洋穿着宽松的白体恤和九分慢跑裤，很自然的跟他打招呼。
    “啊…是。”他愣愣的看着于洋和那个高三的女生。
    于洋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漂亮的丹凤眼在路灯下隐入睫毛下的阴影，眸子深邃到平白让人觉得危险。
    我们？他们两这么晚要去哪？他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问出口。一般的朋友之间，会问这么多吗？这些可以问吗？他不知道，他没交过朋友。
    第二天在学校，于洋一大早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当闻瑾第三次投来欲言又止的目光时他终于受不了了，“你看我一早上了，”从桌子上趴起来捏住了闻瑾的脸，“有话就问啊，我闭着眼都感受到你灼热的视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