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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容下季柔。
“或许……”
大约是这两日过得太过美好,季柔竟将这些都抛到了脑后,王氏甫提到两府的仇怨,只问得季柔哑口无言。
是了,她赵谨克待得好她便欣然接受了,却不曾深究过缘由,甚至不知道为何赵谨克骤然转了态度。
季柔想说或许赵谨克不记恨先辈的事,可赵季两府是新仇也是摆在眼前的,他怎么可能忘了?
“我不知道。”
季柔垂下了眼,她出世的时候季申已是三朝元老如日中天,赵氏一族也早已被季申赶出了京城。
她没有体会过当年祖父那一辈时季家被老靖平侯弄得家破人亡逐出京城,潦倒败落的痛。也不曾像兄长们那样在朝堂上和赵家人针锋相对不死不休,甚至连外面的事都知道得很少,所谓“血海深仇”与她来讲着实太过虚幻缥缈,是以“不恨”于她可以很轻巧。
但赵谨克呢?他待她好,是不是也还是带着恨的?是暂时的好?还是假的好?
季柔想不明白,可王氏明白。
“柔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出嫁前母亲嘱咐你的话?”
季柔点头,“母亲说的话,我都记得。”
王氏的泪停下了,犹带着湿意的眼里透出几分决绝冷意:“你嫁进了赵家的门,就是赵家的人了,不管事事都要以赵家为重,不必再顾娘家。”
“母亲……”季柔的眉心皱了皱眉,即便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可她还是不忍,母亲怎可让她弃生养她的娘家不顾?岂非要她不孝?
“季氏与赵氏注定是要斗下去的,你父亲做事素来狠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是不会再管你了,你只有依附赵家。不管今后赵家占了上风还是季家占了上风,你都要向着赵家向着你的夫君,绝不可再顾念季家知道吗!”
王氏紧紧抓着季柔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用尽了力气抓得指节青白,“你今后也不必再与娘家来往,若非父母身后大事绝不可踏足昌安侯府大门,只好好守在你的靖平侯府里!”
“母亲……”季柔的眼里洇上了湿气,“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你听明白了没有!”王氏重重摇晃了一下季柔的手,逼着季柔应出那个字。
季柔只觉得悲从心起,泪水忍不住就簌簌往下落,倔强摇头。
明明只是成个亲,为什么旁人家的都是欢天喜地,而她从定亲就是天翻地覆,为什么旁人都能常回娘家看看,而她就是断绝亲缘形容陌路?
王氏也不顾季柔,只是将心里想的一股脑嘱咐给季柔听,“你已是赵季氏,你要成为真正的赵家人才能活下去你知不知道?今后不管赵家给你什么委屈你都要忍着,夫君若一直能待你好是你的福气,倘若他不好了,你也要忍着,本本分分时时警醒,万不可有一步行差踏错,好好在赵家活下去。”
季柔抽噎着,道:“我都听母亲的,只求母亲不要将我赶出去,我要回来……”
她可以都忍着,赵家怎样都好,但是母亲,从小养她到大的母亲她不能放弃。
“糊涂!”王氏推开季柔的手,只觉痛心疾首,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她又何尝想如此,只是她能想到的周全之法只有这样了。
想到自己养的女儿一个人进了赵氏的虎狼窝,今后亦再不能得见,王氏只觉得眼前阵阵发晕,往后仰倒而去。
“母亲!”
“夫人!”
秋娥和季柔忙扑上去扶,王氏缓过一口气来,狠狠甩开了季柔的手,“你给我记住,若非举丧不得回门,倘若你回来了,便是来替你母亲送终!”
“母亲!”
季柔被王氏推得肘撞在桌沿上,却感觉不到疼,为何要这样,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王氏喘着粗气,指着季柔斥道:“秋娥留下,你给我出去……出去反省!”
王氏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从不曾这样厉斥谁,季柔的眸光微缩,终究是伤心了,重重咬了唇跑出了屋子。
秋娥轻叹一声,“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王氏的泪留下来,瞧着季柔甩开的房门,泣不成声。
……
天很冷,马上就是腊月了,昌安侯府的庭院里树木都是光秃秃的,只枝桠间还挂着季柔出嫁那日的红绸绢花。
季柔从王氏处跑出来,也没跑很远,心中越想越委屈,找了棵树树下蹲着哭,不知道是哭王氏的决绝,还是哭王氏最后的怒斥,只是知道母亲不要她了,这个家也再也回不来了,只想着泪水就一刻也停不下来,甚至没有发觉有人到了跟前。
“柔儿?”
有人在季柔的身前蹲下,身上的好闻的冷香味道,季柔抬起头来,哽咽,“子方哥哥。”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孟子方笑着揶揄,一双桃花眼里碎光流转,“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季柔不说话,只是哽咽,抿着唇使劲儿想把眼泪逼回去,却收也收不回。
孟子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