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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韩懋之的衣扣,韩懋之的生辰八字。
头发是两人枕边缠绵时留下的。——陈妤说青丝永结伴,恩爱两不疑。
衣扣是陈妤在床第间用牙齿要掉的。——她说,皇上下次再没个轻重,就咬他喉结,让他第二天上朝没法见人。
生辰八字是帝后合婚书里的,当年祭祀泰山昭告天地时用过。——韩懋之当年和曹玉珠成亲时,是草草在城隍庙外叩拜。何曾合过八字。
至于地上摔碎一角的丹书铁劵,是陈妤日日祭拜,日日念佛祈祷的。他天天看着自己的女人,自己的皇后,在眼皮子底下咒他死。
元熙帝气的呕出一滩腥热的血,眼前阵阵发黑。韩懋之想,曹玉珠有一句说的没错。
她是见不得陈妤好,所以才听到风吹草动,就迫不及待找了个低劣的借口闯进长春宫,揭穿陈妤伪善的嘴脸。
但曹玉珠未必有那个胆子敢陷害皇后。
是,贤德妃不干净,她卑鄙。可陈妤要不做这么事,也不会被曹玉珠抓到把!柄!
丹书铁劵被摔碎一角,巧合般的正好磕坏了刻有陈颉名字的那一角。
文能定国,武能安邦的陈颉,替元熙帝打天下的陈颉大人。
二十多年后,陈妤终于嚎啕大哭出来。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喘息和黑暗,陈颉滚热的胸膛,他赌咒般的发誓:“跟我在一起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根本不是你弟弟。”
“妤儿,我可以一辈子喝药,一辈子不要孩子。跟我走吧,韩懋之他辜负了你,他配不上你!”
陈妤记得她当时狠狠甩了陈颉一巴掌,他有多痛她不知道。总之她的手肿了足足三天,疼了足足半个月,感觉手骨都震裂了。
战场上无往而不胜的陈颉丝毫没有躲,他噙着笑亲陈妤:“你生气的样子很美。”叹息又遗憾道:“我当初该勇敢一点的,既然迟早都要做,中途就不该放手送你出嫁。”
记忆恍惚又缥缈,陈颉附耳告诉她道:“我叫霍明刚。你记住,我的名字。”
陈妤疼的弯下腰。
她下腹绞疼,为了配合这场戏,刚才霍承纲来的时候,给陈妤带了催产药。她一口气仰尽了。
算算时间,现在也应该差不多,该生产了。
陈妤疼的意识模糊,脑海中纷纷杂杂,抓不住头绪。
……霍承纲,承的是明刚吗?
陈妤这才明白,陈颉为什么给送走的儿子取名霍承纲。
她无比后悔的想,自己当初不给陈颉赐婚就好了……她对不起江姐姐,对不起霍承纲和陈棠两个孩子。
还有瑾儿。陈妤闭上眼睛,她最不该的就是生下陈瑾,当时狠下心打掉这个女孩儿多好。
大不了,就是她一条命而已。
当初大夫告诉陈颉,陈妤不能落胎,轻则终生无子,重则一尸两命。陈颉为了姐姐陈妤的安全,选择了瞒天过海……让陈妤生下陈瑾。
陈妤噙泪想,其实她应该试一试的。陈颉最心疼她了,只要她肯好好撒娇。
反正她当时已经有霐儿了,一生无子又怎么样了。一尸两命又怎么样呢。总比后来赔上陈家三百多条性命强。
曹玉珠今天有句话说对了。
这些年,太子、霍承纲一直都在恨楚王党和贤德妃为争夺皇位,让涿州陈家灭门。
这件事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太子党做了,所以才被抓住把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政治斗争更是如此。大到为官,小到为人,每一个瑕疵都能放大,成为一把不沾血的刽刀。
如果真的非要说,从哪开始错了。
陈妤想,从她和陈颉误推倒祖父屏风,见到韩懋之起,就错了吧。
不,或者更早。从陈颉九岁落水,再被捞起来时。冥冥中,就错了。
元熙帝质问陈皇后:“陈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陈皇后阵阵绞痛,她额头滚汗滴落,苍白坚毅道:“反正我这也不是第一次……被,被冤枉了。”
她扑倒前面,抓住元熙帝的龙袍一角,潸然泪下道:“我知道,臣妾现在说什么皇上都不会信。我只求你信一句。”
元熙帝心中厌烦,冷酷地道:“说。”
“我好像,要生了。”
元熙帝倏地从床上下来,看见黄色蒲团下的血水,紧张的浑身紧绷,“太医,太医!!”
贤德妃楚王等人被赶出宫殿,陈皇后被安放在凤榻上,汗水浸湿了额头。
元熙帝不顾帝王尊严跪在床边,紧握住她的手,“陈妤你好好的,朕命令你好好的。真信你,你说什么朕都信你好不好。”
陈皇后挣开自己手,噙泪道:“我何须您信我,您是天下之主,这个世上只有你不想查的事,怎么会有你查不到的事。”
“皇,皇上,臣妾什么也不想解释。你大可以继续相信曹玉珠,一碗毒药毒死我们娘两。我带着孩子去九泉之下看他舅舅、他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