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温暖的一个人
夜深人静的悉尼上空,是璀璨的星河。
这里的空气质量极佳,视野广阔而深远,夜空里闪烁着的星星格外的清晰好看,还有许多北半球观测不到的星系,正透过遥远的时间和空间,在这片舞台静静上演。
一间白色的住宅。
只剩下一楼厨房的一盏灯在亮着,一个女人正在水池边洗着什么。
“在洗什么?”
突然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声线清冷,语气却低柔。
“啊!”女人猛地抬头看一眼,低声斥道,“怎么走路没声音?你吓我一跳!”
男人因为工作的缘故头发又染成了奶灰色,平常人必须化妆才配的发色他却驾驭得很好,清冷高雅,就像阿尔卑斯山上的一捧雪。身姿高挺,站在她的身后,就像在包围拥抱着她。
他笑笑,自然地从她手上接过活来。
原来是奶瓶。
“你会不会洗的啊?”她问。
“你教我,我就会了。”他将一个圆滚滚的刷子拿起来,“是这样吗?”
“嗯,等下奶嘴的部分也要好好洗洗。洗完我们蒸汽消毒。”安子兮离他很近,手臂微微地碰上了他的。
她生怕他洗得不干净。彤彤的母乳非常厚实,泵出来在奶瓶里装着,瓶壁有一层厚厚的油层,必须刷洗几次才行。
“怎么这个时间跑起来洗奶瓶?”男人上手很快,洗了第一个就动作快了起来,他低头和她说话,雪松味道的气息喷洒在女人的身上。
“白天去海边玩了这么久,彤彤也累了,我把孩子抱到我房里,让她睡个好觉。”提及那两母女,她在黑夜里的声音轻柔,带上许久未曾有过的微小的情绪,说的话也比之前多了许多,“我妈白天还操心一大家子的叁餐。我晚上睡不着,就起来做点事。”
夜里一盏灯下,圈住了两个人。
“哦?姚彤彤住了快叁周了,附近玩遍了吧?你怎么不跟着出门走走?”
女人转头,沉默着没有答话,只是把他刚洗过的几个奶瓶放进了消毒蒸箱里。
穆非不逼她,手上用温水仔仔细细冲洗着奶嘴的泡泡,低垂着眼,“明天你还有Gee先生的预约,赶紧去睡,这些我来就好了。”
安子兮抬头看他——脸庞完美无瑕,眼中的眸像漂亮的黑曜石,微微突起的喉结露出一点曲起的线条,性感又内敛。
是她以前最最钟爱的类型。
是第一次怦然心动。
是她的初恋。
无疾而终。
她站了几秒,本来有人帮忙洗奶瓶就没她什么事了。洗完了最好,她还省事。
是要去睡觉的。
但为什么迈不动脚。
还说什么预约,明天要做司机的人今天下午飞机才到,现在不也不睡觉么。
终究还是留下,和他一起,把奶瓶洗好又蒸好。
“是时差睡不着么?要不要,咳,喝杯热奶?”看着事情都做完,两人站在流理台前,安子兮觉得有些尴尬,意思意思地“关心”一下客人。
上回。
上回在她的房里,把他给硬上了,还不准他射。
事后彼此也没解释,甚至再没提起过。这个男人总是来去匆匆——家里现在又有老小,别说做什么亲密的事,就连单独说话,也只有那么两回。
“咳。”高大的男人也轻轻咳了一声,忙转过脸去。
朝着窗外的俊美的脸,嘴角在疯狂地扬起。
他很快让自己收敛起来,再次转过脸时,脸色已经非常平淡,“嗯,时差,所以麻烦你了。”
当女人转身去热牛奶,他又贪婪地将目光贯注在她的身上。
嘴角不受控制地再次扬起。
对于曾经目睹她割腕满身是血的穆非来说,这已经是目前为止,他最大的宽慰。
甚至不需要爱情的回应。
安子兮是那么温暖的一个人。
她的性格和职业习惯让她严苛律己,对自己工作和目标有十分苛刻的要求。她可以舍弃青春爱美的浮动投入无菌实验室中,只身一人在陌生的国家工作。
对身边重视的人,她从来都是心软而宽容的。
这就是为什么乔治教授的去世和理查德的背叛伤她如此之深。
或许还有某个人,曾经让她想要过依靠。
是她的弱点,也会是她最锋利坚强的一点。
女人捧着热好的牛奶杯回来,“给。”
穆非接过时,手指轻轻地触上了她的。
听到了空气中有某种隐秘情绪的电流声穿过。
他在似乎不再那么寒冷的暗夜中,将相触过的手指搓了搓,笑着看她不自然地跑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