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年来, 鲛绡堆积成山。可是在人界, 那就是无比珍贵的工艺品, 比着珍珠珍贵太多。
    陆年才到人界没多久，纺织技术依旧是炉火纯青。不过三个小时，陆年就织好两匹鲛绡，裁好, 拿了特质针线，针脚缝的密密麻麻。
    穿上特制的防水衣，陆年跟夏皮皮对视一眼，走进浴室泡在里面——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年跟夏皮皮依旧还是人类模样。
    防水衣性能测试：（good）√
    准备好了服装，就要再看设备。想要在展厅神不知鬼不觉运走旭东，那么需要救出旭东再放个替身。
    两人在网上从同城买了特大号充qi娃娃，买回来才发现，这个东西根本不能到沉到水里面。不仅如此，带过去充气也不太现实。
    找合适替身测试：（pass）×
    老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陆年跟夏皮皮正计划着怎么买把大铁锤带进去砸水族箱。得知旭东将在东野公司展出，老章瞬间爆了粗口：“我靠，袁野那家伙真不是东西！”
    袁野？
    陆年敏锐捕捉到一个人的名字，当下问道：“袁野是谁？”
    那头老章支支吾吾说了半天，陆年好不容易才听懂了他的意思——
    当初旭东跟老章作为同一批来到人间谋求发展的海洋生物，因为是同一片海洋出来的，关系也算亲近。两人在人界合租了一间地下室，狭小拥挤，阴冷潮湿，但是便宜。
    彼时的旭东，热心又开朗，对着未来无限向往。他总说自己会在人界闯出一片天，冲劲满满。
    老章在人界观察了一阵，决定发挥自己的特长，做贩卖章鱼小丸子的生意。而旭东有副好嗓子，靠着自己用珍珠换来的钱，买了一把吉他。
    白天城管勤快，两人挤在出租屋里，老章睡觉，旭东就戴着耳机学新歌。到了晚上，两人推着小餐车，拿着吉他来到天桥边。老章卖章鱼小丸子，旭东就弹吉他卖唱。
    旭东长的好看，唱歌也好听。交警后来都总结出来了，要是哪段时间天桥堵车，一定是那个背吉他的小伙子又开唱了。
    喜欢旭东的姑娘很多，给旭东打赏的也很多。晚上回去，两人聚头数钱，旭东赚的打赏比老章卖的小丸子赚的都多。
    钱都是五毛一块的，攒多了就去换成整的。想着钱多了，就换个居住环境。偌大一个地下室，住户很多，隔音不好，每天孩子哭大人骂，给人感觉很不愉快。
    本以为这样慢慢过一阵，很快就能攒首付，可是某一天，一切都变了。
    旭东天桥唱歌的时候，有喝醉的人跑来闹事。说自己女朋友要分手，都是因为这个小白脸。他们一群人，砸了旭东的吉他，掀了老章的摊儿。
    旭东忍不住就想干架，被老章死死拉住了：“你力气太大，咱没户口，打伤了咱们赔不起啊……”
    那晚回家，老章推着破餐车，旭东拿着破吉他。刚进走廊，就发现，他们住的房子门开了。
    “坏了！”
    老章快步跑了进去，里面被翻的一塌糊涂。什么都还在，除了他们的钱：那一沓沓，攒了一年的血汗钱。
    老章瘫坐在地上，旭东捶了门框，站在走廊里喊，谁他妈干的！
    回答他们的，依旧是孩子的哭，女人的骂。没人去搭理这两个进公用洗刷间还穿水鞋的男人，他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总之被偷的不是自己，谁也不会多管闲事。
    这天晚上，老章安慰旭东再努力就好，旭东躺在床上，一声不响。第二天起床，旭东已然离开。
    他留了纸条，说受够了这种日子。他要去东城，要出人同地。
    除了两套换洗衣服，旭东什么都没拿。老章弯腰穿鞋，才发现矮凳上的装在药盒里的一捧珍珠……
    “那后来呢？旭东哥成功了吗？”老章一停顿，夏皮皮就忍不住问出口，还不等老章开口，夏皮皮就自问自答了起来，“肯定成功了，现在的旭东哥可是大老板呢！”
    想到旭东的残败的尾巴以及毁掉的嗓子，陆年心里没来由的一紧，总觉得，事情不像是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老章接着就道：“要是那么简单，就好啦……”
    自打旭东去了东城，老章有日子没跟他联系。再有交集，已经是两年后。
    旭东辗转托人带信给老章，说自己很快就能当明星出道了，让他学开车，到时当自己的专职司机。随信放了钱，那是旭东给老章考驾照用的。
    老章手脚灵活，天生开车好手，很快拿了驾照，收拾了东西去了东城。
    许久未见，老章差点认不出旭东。他眉宇之间自信满满，看上去挺拔阳光。那次来接老章的，除了旭东，还有另一个人，旭东所在的娱乐公司太子爷，袁野。
    袁野这个人，按人类的标准，长的是好看的。看着冷冷清清的，有点与生俱来的倨傲，只有在看向旭东的时候，眼底才会有藏不住的温柔。
    两人的互动老章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一下。当晚，旭东送他去住处的时候，老章忍不住开口：“东子，那个……你跟……”
    “我们在一起了。”旭东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坦荡，像是在说今晚吃了什么一样轻松。
    “可是，他是人类啊……”
    “人类又怎么了？”
    “人类靠不住啊！要是他知道你的身份，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能！”旭东斩钉截铁，眼里透着的是，老章从前没有见过的光彩，“他跟别人，不一样……”
    老章一沉默，夏皮皮就忍不住催他：“那后来呢？他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老章叹口气，“后来出了点意外，两人就分开了。具体什么事，旭东不说，我也不知道……”
    “我真的没想到，袁野居然抓了旭东捞钱，东野东野，当时还是袁野自己，定了这个名字啊……”
    陆年默不作声，总觉得，中间缺失的那段，才是最重要的。
    那头老章让他们先别乱来，说是找点外援。当被问道什么外援时，老章身子抖了抖，叹口气道：“两个很厉害的人物，不过其中一个太能吃，你们以后出门，千万记得随身带成精许可证。不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