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几天，湾仔区的港湾度假区开发项目，却还在筹备进行。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顾晓晨一手提着挎包，一手拎着可爱的口袋前往湾仔区的办公大厦。此时的众人，都在会议室里开会探讨。而顾晓晨则等在会议室外边的休息间，休息了这么多天，回到工作岗位，得先去顶头上司那儿报道，更不忘记要与大伙儿打照面。
    刷——
    会议室的大门终于被人打开了，脚步声错杂响起。
    休息间的门并没有关，顾晓晨听见声响，立刻起身奔了出去。
    果然，她与众人撞了个正着。
    “顾助理？”同事小柯不经意间扭头，眼尖地瞧见了她，轻呼出声。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自然是嘘寒问暖了一番，顾晓晨点头微笑，被同事们包围簇拥。她抬头望去，只见人群后头，已经走了有些远的男人正怒目瞪视于她。他冷着一张俊容，目光掠过人群笔直地扫向她，活像是谁欠了他钱没还似的。
    顾晓晨微眯眼眸，和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匆匆移开。她走向了伍贺莲以及袁飞，轻声喊道，“贺总，袁经理。”
    “顾助理，去办公室谈。”袁飞急忙说道，只觉得身旁一阵森寒空气袭来。
    顾晓晨随着袁飞前往办公室，默默地从伍贺莲身边走过。
    刚走进办公室，袁飞一边招呼她坐下，一边笑着嚷嚷，“顾助理，身边不舒服就多休息几天。工作的事情，你完全不要担心。不如我再多放你几天假吧？”
    “不用了，袁经理。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我想今天就上班。谢谢袁经理，给你添麻烦了。”顾晓晨抱歉地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袁飞急忙说道，态度和善得不可思议，笑呵呵地再三保证允诺，“顾助理如果觉得累了不舒服了，什么时候都可以请假休息。完全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顾晓晨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能无声叹息。
    在袁飞这边报道后，她起身离开。
    一走出办公室，手机响了。
    不用看屏幕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那头，他的口气冲冲的，“我在办公室，你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顾晓晨只得前往副总的办公室。
    索性现在是午休时间，同事们集体都去用餐了，所以没什么人。她顺利地走过回廊，也走过了秘书的办公间，敲响了副总办公室大门。门一打开，伍贺莲一下搂着她就往沙发那儿走，“不是让你多休息，不要乱跑吗？”
    这女人怎么也开始不听话了？
    顾晓晨坐在沙发上，这才说道，“阿贺，我已经好了。”
    伍贺莲冷冷地望着她，抿着唇也不说话。
    他在生气！顾晓晨百分之百肯定！
    “公司的事情需要人手，我也不喜欢一直闲在家里，一个人很无聊的。而且……”顾晓晨说了好多话，急急打开那只口袋，拿出其中一份精心准备的便当，打开便当盒，端到他面前，有些羞涩地说道，“而且，我想和你一起吃中饭。”
    伍贺莲剑眉一挑，紧绷的酷脸稍微缓和了些。他徐徐扭头，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向她的双手，瞥了眼那份精致的便当，又是重新望向她，轻吐出两个字，“饿了。”
    顾晓晨紧张地望着他，听见他这么说，一下绽放了笑容。
    “那吃饭吧？”她急忙放下便当盒，将另外的几份也拿了出来，“阿贺，我煮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番茄汤。你喜欢七分熟的煎蛋，没有错吧……”
    顾晓晨自顾自地说着，她并没有发现，伍贺莲温柔的笑容，一丝痴迷。
    ……
    湾仔区的港湾度假区项目正在如火如荼地规划，商银在伍氏的指示安排下，开创研究了一系列的相关策划。正在决策策划方案的最后时期，袁飞带领着顾晓晨以及几名下属从商银公司赶到了伍氏。
    会议期间，双方对几个方案进行了不同角度的分析，讨论热烈。气氛也一时火药味十足，一时冰冻到零点，索性最终指定了三套方案，索性将抉择权甩给开发商，让他们头疼。
    自然，这是伍贺莲的主意，“既然自己拿不定，那就让对方决定。”
    开完会，众人陆续离席，皆是松了口气。
    差不多是下班时间，姚咏心打来电话，“晓晨，你等等我们，马上就好了。晚上一起去吃饭吧，还与旭东。”
    顾晓晨望了眼伍贺莲，却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她只好在告诉姚咏心，等她看看一会儿有没有事，再给她回电话。挂了电话，她朝前走去，而他自然地放慢了脚步，两人并肩而行。
    “咏心姐说，晚上一起去吃饭。”顾晓晨轻声说道。
    伍贺莲默了下，沉声说道，“那就去。”
    “你也去？”顾晓晨狐疑问道。
    伍贺莲闷哼一声，而她不免诧异，他们要一起去？
    顾晓晨赶紧回了姚咏心电话，与伍贺莲一起下楼在大厅等候。休息区的沙发，两人惬意而坐。电梯下来了，走出几人，正是言旭东、姚咏心以及沈若。三人齐齐走来，顾晓晨立刻站起身来，挥手打招呼。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他们瞧见了静坐在沙发上的伍贺莲。
    言旭东俊容俊逸，姚咏心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料到。
    沈若却是一愣，蹙了下秀眉。
    恰巧的是，旋转门外走进一道亮丽清新的窈窕身影。
    来人正是宋方笙。
    三拨人在同一时间聚齐了。
    ……
    相比起顾晓晨、姚咏心以及沈若的上班族职业装扮，宋方笙是悠然美丽的。长长的裙子，那种浪漫的波西米亚风情，大裙摆随着步伐泛起涟漪。跳芭蕾的女孩子，竟连走路都轻盈得不可思议。
    大伙儿自然是认识宋方笙的。
    先不谈那次一起聚会过，可光是宋方笙和伍贺莲、伍昊阳之间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都足够让人记忆深刻。
    宋方笙瞧见了他们，沉静地走上前去。视线一一扫过众人，轻轻微笑。她的笑容的确漂亮恬丽，即便是同样身为女人，都会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
    “嗨。这么巧。”宋方笙停下脚步，笑着说道。
    言旭东开口说道，“宋小姐，你是来找昊阳的吗？”
    宋方笙点了点头，却瞥向了姚咏心，似乎是想澄清些什么，平静说道，“有点事情想请他帮忙。”
    “他应该还没有走，宋小姐上去找他就可以了。”姚咏心看了眼挂钟时间，好心说道。
    宋方笙“恩”了一声，她刚要迈开脚步，可是目光却定在了某处。整个人一怔，眼神一下明媚。她这才瞧见伍贺莲坐在背对着她的沙发上，他正在抽烟，散出淡淡烟草味，侧脸的轮廓鲜明，映入她的眼底。
    顾晓晨注意到宋方笙的眼神，那种渴求，一如自己。
    “叮——”电梯又下来了。
    门打开的瞬间，伍昊阳高大的身形闪现。
    这下子，真是全都到齐。
    伍昊阳望向几人，似乎猜到他们要去做什么，他径自走到宋方笙身边，沉声说道，“旭东，你们要去吃饭？”
    “是啊，去吃饭。”言旭东爽朗说道。
    伍昊阳望向宋方笙，勾起唇角，“我想你们不介意多两个人吧？”
    结果当然是不介意了。
    姚咏心灿烂微笑，一张丽容柔美，“既然这样，那再多一个人也不介意吧？”
    几乎是心照不宣，猜到她口中的“再多一个人”指谁。
    这下子又加了三人，吃饭的队伍倒是壮观了。
    “莲，走了。”言旭东望向伍贺莲，喊了一声。
    伍贺莲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掐灭于烟灰缸。他站起身来，俊容冷漠，迈开脚步走向众人，却笔直地走到顾晓晨身边，一下握住她的手，这么光明正大这么醒目的举动，牵着她走出大厦。
    顾晓晨一愣，望着他的背影，那欣喜从心里冒了出来。
    她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甚至还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
    像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可如今，他牵住了她的手。
    两人并肩前行，几人望着他们的身影，各有心思。
    言旭东静静走在最后，儒雅的俊容有一丝落寞，难以释然。
    ……
    前往餐厅，顾晓晨自然坐了伍贺莲的车。沈若坐了姚咏心的车，言旭东独自一辆，而宋方笙则坐了伍昊阳的车。车子开在路上，沈若忍不住问道，“咏心姐，贺总怎么和晓晨走在一起？他们怎么回事？”
    姚咏心正在开车，轻声说道，“还能怎么回事，谈恋爱呗。”
    “他们……谈恋爱？”沈若诧异说道，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了。
    姚咏心“恩”了一声，她的目光扫向前车镜，瞥见车后面跟随的车，依稀可见车内两人的身影。
    伍昊阳打了方向盘，跟随前方的车转弯。他不时扭头望向身边的宋方笙，沉声说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宋方笙镇静地望着前方，轻声说道，“你一直不给我他的电话号码，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了。”
    伍昊阳一下握紧方向盘，不再出声。
    一行人终于到达餐厅，在侍应生的带领下陆续前往包间。等到风景辛到来，这才吩咐上菜。原本和姚咏心坐在一起聊天的沈若识趣让位，风景辛点了下头，坐在了姚咏心上边。
    终于所有人到齐，菜也开始上来了。
    中式餐厅，冷菜热菜东方料理。
    顾晓晨坐在伍贺莲身边，她想要去夹凉拌黄瓜。刚刚夹了一块黄瓜，却被伍贺莲用筷夹走。她蹙起秀眉，尴尬地望向他，他只将黄瓜吃下，漠漠说道，“你少吃凉的，先喝汤。”
    伍贺莲亲自动手去替她盛汤，拿到自己面前还不忘记吹了吹，这才端放在她的盘中，催促一句，“喝吧。”
    他的举动让众人目瞪口呆，一下子僵住了。
    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温柔体贴的伍贺莲？
    顾晓晨低着头喝汤，倒也没有注意到大伙儿的异样。她喝了一口，汤果然很鲜美，大厨的手艺真是好。她突然有点想拜大厨为师，这样就可以自己煮鲜美的汤给他喝了。
    “好喝吗？”伍贺莲凝眸问道。
    顾晓晨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喝。”
    “少吃点饭，多吃菜。”伍贺莲又是说道，替她夹了块鸡肉。
    “那我可以吃冰淇淋吗。”她小声问道，实在是嘴搀。
    伍贺莲默了下，吐出两个字，“一口。”
    “莲！”姚咏心受不了地喊道，“哪有你那么夸张的！”
    伍贺莲不置一词，这份霸道的温柔，让女人看了眼红。顾晓晨徐徐抬头，只见大伙儿都盯着她看，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焦点。
    “最多两口。”伍贺莲将霸道发挥得淋漓尽致。
    姚咏心顿时一愣，她和某人从小一起长大，对于他的冷漠那也是深有体会。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专制。虽然是无可奈何，却还是忍不住调侃，“做你的女朋友还真是惨，吃冰淇淋都要被限制。”
    “最多两口。”一旁沉默的风景辛喝了口酒，默契配合，学着某人冷而霸道的口气。
    姚咏心扭头望着风景辛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动人。
    风景辛也徐徐望向她，手中的酒杯凑向她的杯口，与她轻轻碰了一杯。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显得那么自然，瞧不出任何怪异的地方。
    外人眼中，他们已然是在热恋期的情侣，温馨甜蜜。
    可是这一幕映入伍昊阳的眸底，他紧握住手中的酒杯，有了将酒杯捏碎的冲动。
    宋方笙的笑容微变，却是不动声色凝望着面前的那盘菜。
    沈若口中嚼着菜，一下子僵住了。
    这餐桌上，惟有言旭东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从容自如，儒雅潇洒。他替自己倒上一杯红酒，却是有些自娱自乐的感觉。
    女朋友？顾晓晨原本就有些腼腆，方才她没有注意到大伙儿正望着自己，现在听见姚咏心这么一说，更是尴尬了。悄悄将余光瞥向身旁的他，那张侧脸依旧俊逸，一张酷脸绷得紧紧的，瞧不出什么情绪。
    顾晓晨低下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伍贺莲全然不将大伙儿的异样当一回事，仿佛是理所应当一般，他又夹了片鱼肉，放进转手放进顾晓晨的碗中，沉声说道，“吃鱼。”
    顾晓晨只是“恩”了一声，低头动筷。
    他没有反驳，可是也没有应肯。
    伍贺莲放下筷子，抬头望向姚咏心，冷声说道，“做我的女朋友怎么了？”顿了顿，补充两个字，“很惨？”
    他的语气略微困惑茫然，竟是有些认真。
    姚咏心笑得愈发狡黠玩味，只觉得某人这个时候还真是傻的可爱。她还拿着酒杯，一边强忍着笑，一边憋屈地说道，“是啊，很惨，很不好。不信的话，你问问晓晨。”
    伍贺莲剑眉一皱，侧目瞥向一旁埋头吃着鱼的她，不疾不徐说道，“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顾晓晨正闷声吃鱼，他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那句话让她吓了一跳，她猛地咽下口中的食物，甚至忘记咀嚼。而后只觉得一阵刺痛，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刺得她疼。她涨红了脸，十分难受的样子。
    “咳咳！”顾晓晨轻咳出声，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啊？”姚咏心惊呼出声，“是不是鱼刺卡到喉咙了？”
    言旭东放下酒杯，急急说道，“要不要去医院？”
    “我有镊子，可以取。”风景辛冷静地说道，在众人诧异的注目中，拿出随身携带的皮夹，里面有一把精细小巧的镊子。
    “风sir就是有一套。”伍昊阳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又是说道，“镊子不消毒，小心有细菌。”
    伍贺莲搂住顾晓晨，硬声说道，“还是去医院！”
    这时候，一直静默无声的宋方笙幽幽开口，神情平静恬淡，“不如吃点饭看看行不行。”
    宋方笙站起身来，替她盛了一小碗饭，而后伸长了手，递向了对面的两人。
    伍贺莲抬头望向她，默默接过了碗。他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替顾晓晨喂饭。顾晓晨吃了一口米饭，嚼了几下，喉咙还在刺痛，她使劲将口中的饭咽下，感觉卡在喉咙的异物顺着喉管滑进了身体。
    那份疼痛也忽然消失，只是喉咙还有些发毛。
    “晓晨，你怎么样？”言旭东盯着她问道。
    顾晓晨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轻轻摇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事了。”
    “以后不许你吃鱼。”伍贺莲像是松了口气，又是问道，“还疼不疼？”
    “不疼了。”顾晓晨再次摇头，只是瞧见他那么紧张，她竟然觉得疼痛都是快乐。目光不经意间望向餐桌对面，只见宋方笙丽容恬静，而她的那份快乐有些不安起来。
    伍贺莲顺着她的目光瞥去，望着宋方笙说道，“谢谢。”
    “不用客气。”宋方笙淡淡微笑，心里却一凉，真是生疏陌生呢。
    鱼刺事件虚惊一场，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一群人说说笑笑，只是不时话里藏话。
    比如伍昊阳一对上风景辛，热闹的气氛就有些犯冲。只不过风景辛从容睿智地应对，就是没有和他杠上。而一向爽朗多话的沈若，却难得如此沉静。姚咏心问她怎么了，沈若只说没什么，家里有点事闹心罢了。
    吃过晚饭，大伙儿散了席，自然是各走各的，分道扬镳。
    人来人往的街头，充斥着人声车声。
    伍贺莲的大手牵着顾晓晨的小手，饭后散散步，这似乎已经是老规矩了。
    他的目光平视于前方，这么突然地喊道，“晨晨。”
    “恩？”顾晓晨狐疑呢喃。
    “好不好？”他没由来的问道。
    “什么好不好？”他的思维太过跳跃，她一下子不明白，蹙眉反问。
    他沉默了下，只听见四周充斥着各种声响，在她的耳边隆隆回响。而他低沉的男声却像是一支箭，射向了她，雷鸣般轰得炸开，“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