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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缓缓说道:“我视阿兄如再生父母,世上唯一可亲近,
可信赖之人,所求不过与阿兄平淡过度此生,可在阿兄心中,名利才是第一。这些话,我不是指责阿兄,人各有选择,我只是
害怕,阿兄现在能舍我,三年后会不会因为别的事舍我?”
她轻声说着,忽然就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刘镇邪一惊,心里掠过一抹慌乱,随即攥住手掌,面色冷冷并不看她一眼,“你做什
么?”
芸娣给他重重磕六个响头,“阿兄养我六年,要我留在都督府三年,我便留三年,三年后恩债偿完,但今日我与阿兄情谊已
尽,往后不见一面,各不相干……”
不待她说完,刘镇邪一把将她拉起来,双捧起她的脸,低声切齿:“你怎么这般狠心,说断就断,这些年算什么,我待你的好
你不记得,偏偏只记住一桩事,”他温柔抚她眉眼,眼中有沉痛的血色,“小芸,阿兄有苦衷,你只需记得,三年后……”
他要说三年后来接她,但话未落地,忽然有人敲响屋门。
是阿虎的声音,“小娘子可叙完了旧,都督稍后要与刘小郎君谈事。”
芸娣说谈完了,之后抹了抹脸上的泪离开。
刘镇邪剩下那半截话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她离开,但仿佛不是她越走越远,而是他离她越发远了,明明在桃林里吃醉酒的场
景仿佛在昨日。
“郎君莫要让都督久等了。”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原本就藏在屋里,听去他们一切谈话。
刘镇邪旋即收起脸上种种神色,转过身,便见对面之人是桓猊身边的红人卫大人,好声微笑道:“我这就去。”
早在他们二人进屋之前,卫典丹就已来此藏身,不是要偷听,而是桓猊提防他在背后又耍什么招数。
桓猊的猜忌是对的,卫典丹同在屋中,他面对芸娣的质问,才不还一个字儿,但倘若屋中只有他与芸娣,他早已将心中盘算好
的说辞将人哄好,不会闹到这般境地。
早在进府之前,桓猊暗中将他叫到书房,眼里是贯有的轻蔑,口气倨傲,“待会给你时间见面,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
长点记性。”
他跪伏在高高在上的桓大都督脚边,像条狗儿似的点头听话,但他不会永甘于人下,三年的承诺没有撒谎,三年后,他会风风
光光的来接芸娣回家,那时,他要骑在马上,同建康城的权贵平起平坐。
芸娣寻了片清凉的竹林,那里哭起来不嫌热,她找了个地儿偷哭,不想叫人知道。
哭到一半,芸娣抽抽噎噎往怀里寻帕,寻了半晌没摸到,这时从旁伸来一条干净素净的帕子,芸娣抬头一看,见是桓丞相,不
由得一愣,随即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抹了抹小脸儿起身,“让丞相瞧见不雅,奴婢有罪。”
“不是同你说过,不必这么客气,我的话,这么不听进去?”桓琨说着,口气不但没有半分责怪,而是温柔和善的,同时手里
的帕子往前一递。
芸娣正羞得落着眉头,眼前又见那帕子递来,迟疑片刻,伸手接了。
二人一块儿坐在石凳上,桓琨倒了杯清水递给她,“此处我常来坐坐,仆人知晓我图清净,不常来此地打搅,但每日会备上新
鲜的泉水,倘若我来了,便于解渴。你若有心事,不想叫人打搅,来此处坐坐,林中清凉,不能解决心中之愁,也可以清静一
些。”
他的口吻如寻常的随意,“倘若心事无人可解,不妨与我说说。”
芸娣只觉空落落的心被一团绵软之物充盈填满,缓缓说出口,“我与阿兄本不是亲生的,如今各自大了,便不能守在一块,我
心里有些难过。”
小娘子眼梢还红红的,尚未消肿,却更衬得眼波流碎,眉眼间带着一股梨花带雨的怜弱,垂着小脑袋分外可怜。
桓琨目光凝落在她脸上,“若是我阿兄不放你走,我可以帮你。”
芸娣心中一动,却最终摇头,低眉道:“能伺候都督,是我的福气,要离开或许要等到三年后,偿还了阿兄抚养我的恩情。”
“这恩情一定要报,三年,一天都不能少?”这句话问在她心坎上,芸娣不想欺瞒他,甚至要将答案脱口而出,但一股巨大的悲怆把她拉回来,相依为命六年的阿兄可以利
用她,世间没什么可以不利用的,芸娣终是有些失望了,低声说是。
二人恩断义绝,再不可能以兄妹相称,她以这种狠心决裂的方式,来斩断日后纠缠的可能。
“用三年换得心中一个自在坦荡,值得,”桓琨掩住眼中低落,那满心的期待雀跃也沉寂了,却又很快弯起唇角,“家里人的
事,我没法帮你出主意,但大约世间真正的情和念,不会叫你伤心落泪。”
“真正将你放在心中之人,也自当尊重你心中之愿,倘若有为难,利用,算计种种,这不是真正将你放在心上,但你自己可
以。”
桓琨声音温和从容,不疾不慢,却温而有力地传递他话中的情感,“不是顾影自怜,是自尊自爱,好好善待自己,才是真正关
切你之人最大的慰藉。”
芸娣垂头不语,好似落泪,倒叫他失了心神,桓琨难得有一回无措,“可是我这话说错什么,叫你伤感了,是我的错,你莫要
垂泪。”
芸娣连忙摇头,“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就连阿兄也不曾,”她眼眶里盈满了泪儿,抬臂擦了下,微笑着眼睛弯弯,“丞
相好似我父母亲,替他们在看着我,我落泪不是难过,是高兴,往后不自怜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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