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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亲看到我买这种女子像回去,少不了斥责我一顿。
如此一想,我到底是没买下那女子陶像,恋恋不舍地放了回去。
摆摊的小哥问我:“公子这般喜欢,为何不买下?”
我只好回答说:“此女相貌太过凶狠,我不喜欢。”
其实她长得一点都是凶狠,我打心眼里喜欢。
*
这一夜风极大,刮得门窗哐哐作响,我心里也不甚安稳。
一片黑暗中,我听得吱呀一声,竟是卧室门被吹开了,不知为何我心里毛毛的。
我掀开帐幔准备去把门插紧,没想到猝不及防撞上一张笑脸,将我吓得重新倒回榻上。
面前的女子咯咯笑了起来:“怎么回事?堂堂除妖师竟然会怕妖怪?”
我强行镇定下来,假装淡定点上蜡烛,举在女子面前,这才看清了她的脸,不由心底诧异。
这不就是我白天想买却没买的那个女子陶像的脸吗?
女子笑意更深,向前半步逼近我:“看来你是想起我了?”
“嗯。”我装出一副高贵又冷漠的样子,以使自己在气势上不输给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啊。”女子再次上前半步,直接将手扶在我肩上,弄得我心跳都乱了。
“说话归说话,别动手……”
“别动手?”女子扬起下巴,高傲说道,“道貌岸然的除妖师!你叫我不要动手,你白天摸我不是摸得很愉快么?”
我急得浑身发热:“我哪里摸你!我摸的是陶像!”
“陶像不就是我吗?你抵赖什么?还能不能有点担当了?”女子眼中倒映着烛火,眼神热烈而妖魅,拉起我的手在她全身各处游走,“你摸了我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都忘了?”
我被她紧紧握住手腕,手掌滑过她凹凸起伏的地方,一时间我浑身僵硬,连挣扎都忘了。
许是我的样子有些滑稽,她低头一笑,继续说:“摸就算了,居然还说我长得凶,太过分了!你现在仔细看看我,我长得到底凶不凶?”
我按住胸口起伏的心跳,嗓音粗哑:“不凶。”
她低头笑了,眼睛弯弯的样子,甚是美好。
后来,我假托外出游历为借口,离开京城与她成亲。我不敢让父亲知道,因为我全家都是除妖师,没有人会祝福我和妖怪妻子。而她的朋友都是妖怪,没有谁会接受我这个除妖师。
我们打算好了,只在一起五年。五年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不复相见,相逢陌路。
我们的时间很短,只有五年,五年的欢欣,换余生的相思。我觉得,很值得。
成亲三年,我们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却总是耽于玩乐,一直没有给他一个像样的名字。第五年,我们有了第二个孩子,我抱着沉甸甸的闺女,对她说:“你给女儿起一个名字吧。”
那些日子我们住在巴蜀,连日阴雨。小女儿出生的时候正是深夜,窗下烛火正盛,天外大雨成幕。
她倾身靠在我身上,逗弄着我怀里的女儿,温柔笑道:“很多妖怪向来不待见半妖,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和我回到妖怪的地界去。我希望他们留在人间,所以他们一定要有个像人类的名字。你是除妖师,孩子长大后多半也是要做除妖师的,就让他们俩跟着你姓宋吧。今夜的雨下得那样大,女儿的名字……不如就叫雨时。”
“雨时,真好听。”我抱着怀里轻轻小小的一个团子,心中充盈了幸福感。
陶女却忽然怅然一叹,声音落寞道:“下个月,我就要回西山了。”
“嗯。”我应了一声,随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回来了。”
我一愣,呆呆地回想一番才发觉,原来时光荏苒,五年时限已经将要结束了。
我鼻尖一酸,有些难过,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会傻傻的重复:“你不回来了啊……你不回来了……嗯,你要保重身体……有时间了常回来看我……哦,你不回来了……”
在那个大雨连绵的夜里,我和陶女抱头痛哭。
【3】
我有时常想,那次除妖过后不应该贪杯多喝那几壶酒,否则我也不会晕晕乎乎拐进一道不常去的巷子里,不去那条巷子也就不会遇到摆摊卖陶器的小哥,不遇到那个小哥,我就永远不会和她有交集。
也不知是她误了我一生,还是我误了她一生。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义无反顾一头栽进小哥的摊位上。没办法,我就是放不下她,如果她是我的一个劫,我认了。
我很想告诉她,儿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叫未期。
因为,她没有归来的日期,我也不会再期待她来。
此生,也就这样了。
如果她有一天听说了两个除妖师,一个叫未期,一个叫雨时,她一定会认出来的。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