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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处灌丛被野鸡拨开,隐约露出个野鸡窝,心神一动,她抬脚悄悄靠近。
一拨开枯草丛就看见里有十来枚野鸡蛋,野鸡蛋比起家养得小了很多很多,但阮呦眉眼弯了弯,连忙将十五个鸡蛋用草网兜住放好。
就在转身的时候她偶然瞥见一颗大树。
阮呦瞪大眼睛,她看见那里躺着一个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灰扑扑的衣裳破烂不堪,浑身是干涸的血渍,看着那狰狞又血肉模糊的伤口,阮呦抿了抿唇,朝着外面的哥哥喊,“哥哥,哥哥,快过来。”
阮呦咬着唇,声音发颤。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
正在河堤取水的阮雲听见她带着哭音的喊声,心头一慌,顾不及盖上竹筒盖子就连忙跑过去,眼见阮呦不在林子外面,心里急得火烧火燎,也不管林子里危不危险直直就冲了进去。
等看见阮呦人好好的在那,心微松,却又生起怒火,“呦呦,你怎么到林子里来了?哥哥不是说过不准进林子吗?”
阮雲脸上带着肃色,见她不听话乱跑,心里一阵后怕。
“哥哥,这里有人受伤了。”阮呦见哥哥脸上带着历色,自知理亏,心虚地埋着头,她吸了吸鼻尖,“哥哥,我错了。”
她拉了拉阮雲的衣角撒娇认错,阮雲一向疼她,这会儿被她这么哄着,原本打算说两句重话都说不出口了。
只瞪她一眼,“你就等着娘收拾你吧。”
“哥哥,”阮呦眨巴眼睛,眼眶微微发红指着地上躺着的人,“他还活着。”
昏黄斑驳的阳光被巨木遮挡,斜斜打下来,树下少年脸部轮廓被光影切割,一半隐在暗色中,一半病态的白。
五官棱角分明,眉骨硬朗,下颚线勾勒出流利的线条,眼尾狭长微翘,即便昏睡过去,眉心隐隐浮着一抹戾气。
这样的人向来不是什么简单人。
阮雲有几分踌躇,一时举棋不定,他怕救了此人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这又是一条人命,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要他见死不救他却难以做到。
阮家自来一心向善,做不来这样的事。
昏迷中的少年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看着就骇人,阮呦移开目光不敢去看,她先前只敢将手指放在少年的鼻息处,还能感受到微弱的呼吸。
还好还活着。
“哥哥,想想办法,”她看着喘着气的兄长,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人,抿着唇催促,“咱们救救他吧。”
阮雲心思微沉,皱眉思索一瞬,又将腰间系着的竹筒交给阮呦,“呦呦,你先别动他,就在这守着给他喂点水,哥哥去叫爹和二叔过来,你乖乖的待在这儿,不要乱走。”
他有些不放心。
阮呦接过竹筒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有些怕,强作镇定,“哥哥快点回来。”
等阮雲离开后,阮呦四下打量了一下,林子里空旷寂静,偶尔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心底有些毛毛的,总觉得这周围还藏着什么野兽。
不敢再乱看,阮呦咬着唇打开竹筒,手微微发颤着给受伤的少年喂水。
昏迷中的陆长寅头疼欲裂,他喉咙发烫,撕裂一般的疼,如同被烈火炙烤,又如同刀割一般疼,直到喉咙滑过清清凉凉的触感,如同干涸的稻田初逢雨露,缓解了几分煎熬难忍的燥热疼痛。
他觉得好似做了场梦。
眼前的黑暗不知持续几何,他费力地想挣脱开,只迷迷糊糊看着一个人影,很娇小,视线如同蒙上一层白纱,只依稀看清一双杏眼和微红的鼻尖,之后视线又遁入黑暗。
耳畔传来急促地脚步声,和女子怯生生,又柔软的嗓音:
“爹爹,咱们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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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人心善,自来秉承着结善不结怨,记恩不记仇的祖训,见他还是一个少年,阮父和阮二叔思索了一瞬也就将他抬了出去,放在手推车上治伤。
听天命尽人事,这少年伤得太重,能不能活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他们只能尽力而为。
做在大树下乘凉的陈娘子看得无奈,当初选择阮呦做她徒弟教她苏绣就是看在这家人实诚心善,只是这世道乱了,这样鲁莽地救人,不知道会不会给自身遭来祸患。
那少年的模样出众,眉间又含着桀骜难驯,只怕不是善茬子。
李氏看出她的担心,拍了拍她的手背,嘴角笑意柔和,“婆母在的时候就说过,广结善缘是好事,咱救人也不是图个什么,不过是让自己心安,若是见死不救,这一辈子心里都过不了那道坎。”
“这要是他还能记得恩情,将来在我家落难的时候能回报一二就更好了,便是这场灾难中能替咱们收尸,也不至于落个孤魂野鬼的下场不是?”李氏的脸上带着苦笑,气氛骤然沉重下来。
她是经历过逃荒的人,那时候她不过七岁,一家十来口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她也知道,逃荒到底有多苦多难。
陈娘子低声长叹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正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