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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寅来不及反应,只能黑暗中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回过神,他攥紧了手心里那块肉干,被她冷凉的指尖触碰到的地方,隐隐生热。
    他抬起手看了半晌。
    月亮不知何时悄悄不见,耳畔虫鸣四起,风缓缓地吹着。
    他放下手,轻轻擦过唇瓣。
    第4章 阮惜出事
    泼墨的夜幕上点缀着繁星,只看一眼便知明日定然还是个酷暑难耐的恶劣天气,好在夜里旱风起,空气里的静止不动的燥热被吹散了几分。
    阮呦将这些日子累积在心底的惶恐不安发泄了一通,心里就松活了许多,她悄悄回到李氏身边躺下,瞄了一眼阿奴哥哥所在方向,李氏伸手揽住她的背,习惯地轻轻拍了拍,阮呦便阖上眼睛,心里没再去想什么复杂的事,思绪渐渐模糊,很快就睡熟了。
    夜里只有浅浅的酣睡声伴着虫鸣一唱一和,带着闷热的晚风弱弱地拂过,夜色静谧而安详,让人心安。
    只是逃荒的长夜注定是不能安稳的。
    半夜里忽然响起孩童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那哭声异常尖锐几乎刺破耳膜,似用尽了全部力气,哭泣中带着费劲的咳嗽,阮呦被惊得心跳漏了一来,噔得一下爬起身来。
    她只睡了两个时辰。
    揉揉脑袋,只觉头重脚轻,微微蹙起眉头压下心惊,二叔二婶那方已经乱成一团。
    阮惜出事了。
    半夜忽然发起高烧,身体滚烫,原本白嫩的小脸涨得通红,他难受地大哭起来,小小的身子许是哭得累了,上气不接下气,间或参杂着几声咳嗽。
    在寂静的夜里更显悲凉凄惨,如同重锤捶在阮家人的心弦上。郑氏心疼如刀割,也跟悲恸大哭起来,“他爹,你想想法子,想想法子救惜儿。”
    “咱们已经失去一个硌儿了,只有惜儿了,当家的,你快想想办法啊。”
    阮呦也红着眼睛看着神色痛苦紧紧皱着眉头的阮惜,她轻轻捏着阮惜的细瘦的小手。
    阮惜哭累了,那声音便像是快要没气的小猫,变成了弱弱地呜咽,他微微睁开眼睛,抓着阮呦的手指委屈地瘪了瘪嘴,“姐姐……吹吹……疼……”
    “呜呜……疼……”
    阮呦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滚落下来,往日阮呦刺绣的时候戳破手指,阮惜看见血珠就会害怕,她便哄着顾惜让他给自己吹吹,说吹一下就不疼了。
    她轻轻把手贴在阮惜滚烫的额头上,哽咽道,“惜惜乖,姐姐给你吹吹,马上就不疼了。”
    阮惜就闭着眼睛,通红的小脸写满了信任。阮呦心尖更是酸得不行。
    郑氏面色惨白,浑身战栗着,像是被人抽了魂似的,六神无主,她在之前就丢了个孩子。
    上一个孩子就是发高烧去了的,那孩子聪明伶俐,又懂事听话,那天夜里她就是抱着那个孩子,看着他软软的身子渐渐变冷变得僵硬。
    郑氏情绪崩溃,生惜儿的时候她伤了身子,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了。
    “秀容,别急,别急,我想办法。”阮二叔心底沉重,却尽量压住慌乱,他知道一旦他慌了,妻子更会担心受怕,“我备了药,你去把药箱找过来,我这就给惜儿医治。”
    他本就是乡下郎中,寻常自己在家里晾制了些草药,有些会拿去换钱,有些留着自家用,这回大旱的时候,他也提前在药馆里拿了一些常用的药屯着。
    “药箱,药箱,对,我这就去取,这就去。”郑氏想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去包袱处翻药箱。
    她手忍不住发抖,东西散了一地。阮呦抹掉眼泪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二婶,我来找药,您去看着惜儿。”
    “好,好……”郑氏手脚僵硬,无神地喃喃着。
    阮二叔手搭在阮惜的手腕上,面色沉重,阮惜是感染的风寒发温病,好在用得到的药药箱里都有。
    虽然有药,阮家的情绪也并未得到放松,这样小的孩子身子骨弱极弱,风毒之症本就难治,一定要尽快退烧才行,只是阮惜今年才四岁,根本就承受不住酒精擦拭身体退热,要退热只能用温水帕敷额头擦拭胳肢窝。
    阮呦抿着唇,心里难受,这些水连喝的都不够,哪里去找水给阮惜擦拭身子?
    二婶离了阮惜心神不宁,阮呦便让她陪着阮惜,自己就替她去煎药。
    蹲在小石灶前,阮呦抿着唇盯着药罐子定定发神,直到身边同样蹲着个人时也没什么反应。阮雲见她眉心微蹙着就伸手替她抚平,又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阮呦抬头看他,鼻尖微酸,“哥哥。”
    “嗯。”阮雲心软,应了一声,“别担心,有哥哥在。”
    阮呦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依偎在他怀里小声啜泣,“哥哥,怎么就这么难呢。”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这二十来天的路程是阮呦人生中最煎熬的日子,要顶着烈日赶路,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吃了上一顿就没有下一顿。
    阮雲看着怀里哭得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