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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谄媚奉承的话, 宋茯苓却已经没在听了。谢巡时年不过八岁,又是皇帝独子,生来便金尊玉贵的。
在宋茯苓进京之前,屡闻太子不学无术的传言,过去两年相处下来,顽劣的性子虽然已经收敛不少,可却远算不上知书达理。
这番劫难下来竟然让他成长许多,懂得关心体恤旁人。宋茯苓自然承了这份关心,用过早膳才去正殿探访。
谢巡刚吃了药,脸色还有些发白,却也能说话“太傅……”
宋茯苓由人推着进门,远远看见榻上躺着的谢巡。谢巡见到来人先是微微一愣,很快挣扎坐起,却苦于浑身无力,只得求助侍女。
“殿下尚在病中不必勉强,虚礼而已。”宋茯苓连声阻止。
谢巡借着旁人半坐起来,坚持道“礼不可废,孤叫太傅忧心了。”
脸上还有着少儿郎的稚嫩,行事却方正许多,可见这孩子着实成长了,宋茯苓乐得省下不少教导的功夫“殿下今日感觉如何?可还有何处不虞?我听闻殿下昨日呓语了半晚,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今天已经好多了,只是使不上劲。方才早膳还用了两碗粥一碗汤,太傅放心。”谢巡的回答井井有条“太医也问过孤呓语的事,孤只记得似乎做了个噩梦,梦里一直在水里挣扎,再多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着谢巡还拍了拍头,颇有些后怕。
“殿下昨夜在金明池可是撞见有人落水?”
“确实看见个跟孤一样大的人掉落临安河,不过当即就回了宫。”
本朝皇帝后宫不丰,子嗣也少。谢巡多多少少较寻常皇子天真,被惊出呓语噩梦倒也正常。
“往后睡前用些安神汤,夜间多叫几个伺候的人在近前。”宋茯苓又交代了些话,见谢巡精力有些勉强便道“殿下好生养病,大好之前不必急着来上课。”
东宫自有授课的地方,叫资善堂,历朝太子六师便是在此处为太子授课。如今这资善堂也还开着,只是宋茯苓因为身体不足,皇帝便免了他来回奔波,只叫谢巡隔日去太傅府上听课。
谢巡不想耽误学业,起初还坚持继续上课,宋茯苓搬出皇帝的名号他才就此作罢。
半个时辰后,宋茯苓出宫回府。路过北正街桥头的丰和堂时,马车忽然停下。
“仁叔,劳烦带些乳糖圆子回去。”
丰和堂的甜点那是北城一绝,宋茯苓尤爱乳糖圆子,每每路过都会央宋仁带些回去,大夫说了,甜食多吃些无妨,宋仁领命转头就走。
不过宋仁不知道的是,他才刚刚转身,马车另一侧的帘子便被撩起来。
宋茯苓露出半张脸对跟车的护院道“唐三,去遇仙楼打两壶皇都春回来,快去快回。”说着丢出一颗碎银连忙挥了挥手。
皇都春可是遇仙楼的名酿,而且只在春季有售,入口一股浓醇,据说是百花所酿。上京城好酒何止千百,宋茯苓就偏爱皇都春。
若不是宋仁看得紧,他便是一天一壶也使得。
很快唐三就回来了,赶在宋仁拎着包裹出门之前成功塞进宋茯苓车里。
宋茯苓不敢将酒藏在身侧的绒毯下,而是将它堆在角落里,只等下车之后叫人送入房间。若放在绒毯下多半会被宋仁看出端倪。
果不其然,宋仁从车窗递入油布包时顺势往宋茯苓身侧瞟了一眼,没有发现异物作势要放下车帘。
就在宋茯苓将要松口气之际,却见宋仁忽然吸了吸鼻子,转头叫停了马车“等等!”
“仁叔,何事忘了?”
宋仁摸了把下颌的短须,笑意不达眼底“忘事的不是老奴,怕是老爷吧?”
宋茯苓半点不心虚,笑着拉了拉毯子“不知仁叔所道何事?”
宋仁见他没有承认的意思,当即拉下脸“你是不是又叫人偷偷去买了酒?多半还是皇都春!”
宋茯苓下意识想否认,被宋仁拦截“休要狡辩,车里一股子酒香你诓不了我!快交出来。”说着就要上车来搜。
见宋仁当着家仆的面就要行凶,宋茯苓面上挂不住,破罐子破摔将酒藏进怀里“便是买了酒又如何?本老爷堂堂太子太傅,陛下尚且敬我三分为何要受你这下仆钳制?出去。”
酒坛被宋茯苓抱得死死的,宋仁不得其法。倒不是真抢不过他,而是不敢用力拉扯,本就只有提笔的力气,万一再给拉折了……
宋仁只能苦情相劝“老爷大病初愈,万万不能沾酒,这一壶下肚便是青壮男子也易伤酒,老爷要是还没活够,便听我一句劝,戒了此物,啊?”
言辞恳切几欲声泪俱下,宋茯苓不知被那句话触动,沉吟片刻终于将酒交出来“给。”
“哎,这就对了。”计谋得逞,宋仁脸上的苦痛瞬间消失不见,可是在触碰酒壶的前一刻,又见宋茯苓忽然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