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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桢:“嗯。”她有点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和态度来与杜常清对话。
说是小叔子吧……现在也不是了。只是不知道他还认不认这个身份。
易桢倒是希望他认,这样至少证明这孩子没把过去那些对她的浅薄好感放在心上。
杜常清想问她“你怎么不来找我呢”,但是仔细想想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身份叫她来找自己,只是问:“你是从颖川王那里逃出来的吗……怎么不去找兄长呢?”
易桢立刻推测出姬金吾没有告诉小杜弟弟整件事,于是说:“我怕再被轩辕昂的人抓走……我从他那里逃出来很不容易的。”
杜常清有点愧疚,看见她怯生生又小心地看着自己就更愧疚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过还能再看见易桢,完全没有在心里预先演习过这一幕。
他们俩带着客套和疏离又说了几句话,杜常清忽然注意到她右耳耳垂上的耳坠掉了一只,犹豫了一小会儿,把那个藏了很久的犀盒拿出来,推给她:“你耳朵上的耳坠掉了一只。”
易桢“唔”了一声,去摸自己的右耳耳垂,对,她记得了,是掉了一只。这样另一只也不能继续带了,易桢索性把左耳的耳坠也取了下来。
但是她不好意思收杜常清的东西,把犀盒又轻轻推了回去:“小杜弟弟,今天谢谢你帮我。你能不能不和你兄长说我的事情……非常谢谢你,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能收你的东西。”
不能收。收了又算什么。
杜常清也不去接那个装着金镶白玉宫灯形状耳坠的犀盒,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说:“其实我比你大。”
他与同胞哥哥姬金吾同岁,是比易桢大的。只不过易桢先入为主跟着姬金吾叫他“小杜弟弟”。
第89章 美色惑人
易桢更加局促了。
她总不能立刻改口叫一声“小杜哥哥”或者“常清哥哥”吧,叫人“弟弟”还有点主动划清界限的意味,叫“哥哥”就不太一样了。
这个时候杜常清也在纠结犹豫怎么称呼她。
不愿意继续叫“嫂嫂”,可是像幻境中那样叫她“桢桢”又太过唐突了,思来想去,最后低低唤了一声:“易姑娘……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不必客气。”
易桢慌乱地摆摆手,是推拒的意思,嘴上说:“别、别叫我易姑娘……”
完蛋,她怎么开始结巴了,纯情傻白甜和容易脸红是会互相传染的吗。
他们俩在树下相对而坐,一模一样地微微低着头,因为不同的原因而不太敢看对方。石桌上放着止血的药物,开了封,没用完,又合上了,空气中是淡淡的苦药气息。
杜常清不自觉回想起她脚腕上扣着脚镯铃铛一响一响的样子,倒宁愿看见她因为被抓住脚腕而活色生香瞪自己的模样,而不是如今这样生疏客气。
她嫁到姬家来的时候,穿的嫁衣就是凤尾裙,裙摆上都是小铃铛,一步一响。
仅仅是和想着的那个人坐得稍微近一些,都会勾起他连绵不断的回忆。
“那叫什么呢?”杜常清问。
易桢说让他暂时不要叫“易姑娘”,是因为李巘道长并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杜常清要是叫她“易姑娘”的话,要是让李巘道长听见了,他就知道自己没对他说实话了……
可是不叫“易姑娘”又叫什么呢?总不能继续叫“嫂嫂”吧。
易桢觉得心头一团乱麻,脑子里也没什么想法,昏招骤出:“你觉得呢?”
杜常清立刻叫了一声:“桢桢。”
他脑子里都是当日新婚夜里,她披散着长发一身红衣,跪坐在床铺上,眼眸周边都是薄红色,把他当作刚救了自己一命的郎君,想同他亲近。
杜常清满脑子都是她,想着为什么当初明明她都主动靠近了,现在却冷漠疏离地连“易姑娘”也不让他叫了。
好过分。看看我啊,我和兄长长得一模一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杜常清情绪太低落了,所以在易桢问他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想叫她“桢桢”。桢桢。
杜常清说完这个简短的称呼立刻就明白事情糟糕了,脑子里“嗡”的一声,抬头去看易桢。
杜常清和他的同胞兄长比其实算性格内敛的了,又常年闭关不太说话,如今情急之下想着要把话圆回来,结果直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汉语失格(不是)。
看着是强硬扔出一个亲昵得过分的称呼并且态度强硬不愿更改,其实只是纯情奶狗不会说话怕说错话,直接自己把自己噎住了只能可怜巴巴惊慌失措地在内心呐喊我该怎么办。
易桢也被这个亲密得过分的称呼吓到了,又一时想不到更好的称呼。回想起这孩子当初看向她饮过的残茶的幽暗眼神,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站起来身来,也不敢去看他,草草说了一句“嗯。我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匆匆就要往煎药的小厨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