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夏牵着温琛的手，远远地站着，注视着司家发生的一切。
    她不得不承认，她动了恻隐之心。
    看到司夫人拉着发疯的司菁癫狂的样子，司夏心里，既有报仇的快感，也有些许的同情。
    她们母女，沦为如此下场，比司夏把他们一家人赶出司家和公司，还要惨一百倍。
    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该是多么痛苦的感受。
    司夫人牵着疯疯癫癫的司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眼泪已经流尽，通红的眼眶里布满了血色，惨淡至极。
    “阿琛，我想……”司夏还没有说完，便被温琛轻声打断。
    “只要你想好了，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他知道司夏不忍心看到如此画面，司夏是刀子嘴豆腐心。
    何况，就算最后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他也可以替司夏解决掉。
    落魄的司夫人和疯癫的司菁，构不成什么大问题。
    司夏得到温琛的认同，缓步走向司夫人。
    “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要是看笑话的话，那倒是遂了你的愿了，”司夫人看到司夏到来，恢复了张牙舞爪的傲娇模样。
    可是她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司夫人了。
    “我可没有闲情逸致看你们的笑话，要我说，你们沦落到今天的这个下场，也只能怪你们自己，谁让你们与狼为伍？”司夏虽心存惋惜，却不想早司夫人面前丢了威严。
    司夫人愣住了，是啊，司夏说的一点都没错，她们是真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若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是绝对不会纵许司舅舅做那些事情的，也绝对会为自己找好退路。
    “可是，他是我丈夫，我能怎么办呢？”司夫人自言自语，语气里既是懊悔又是无奈。
    她怎么会想到，有一天她会被自己信任有加的丈夫赶出家门，落魄成这般样子。
    司夏手指动了动，司夫人现在也是个苦命人而已。
    她侧头看了司菁一眼，司菁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傻子。
    她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口水顺着下巴流到衣服上，时不时警戒的目光瞥向司夏。
    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嚣张跋扈的乖戾气焰。
    司夏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按理说，没有了司菁的处处作对，她应该开心才是。
    可是，司菁现在的形象，却让她丝毫欢喜不起来。
    曾经那么跋扈的一个人，一定没想过有一天会在亲生父亲的逼迫下变成傻子吧。
    “温哥哥，温哥哥，”司菁嘴里嘟嘟囔囔着。
    司夏回头看向温琛，司菁已经认不得温琛了。
    “这不就是温哥哥，他在这里呢，”司夏冲司菁说道，想看看司菁是什么反映。
    谁料，司菁抬头盯着温琛注视半晌，最终低下头，“他不是温哥哥，温哥哥没有这么凶的。”
    司夏抿抿嘴，温琛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温琛对司菁的态度，也从未有过温柔的时候啊。
    看来，在司菁的幻想里，一直期盼温琛是个温柔的人，所以即使痴傻之后，还惦记着温琛的温柔一面。
    司菁，沉浸在自己所期盼和遐想的世界里了。
    司夏轻轻笑了，这样反倒好一些，在真实的世界里，司菁反而没有现在这般快乐。
    她时时刻刻想着对付自己的法子，想着把温哥哥带回到自己身边的法子，想着警惕别人争夺自己家产和身份的法子。
    这对她来说，是种解脱吧。
    “你们有住的地方吗？”司夏看向司夫人，问道。
    司夫人不知道司夏所谓何意，警觉性地看了司夏一眼，随即摇摇头，“没有。”
    司夏不禁哂笑，“你当了司夫人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你这是对我那好舅舅有多放心？”
    司夫人被司夏的训斥怼得说不出话来。
    她要是有一丝对司舅舅的怀疑，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境地。
    司夏突然觉得，司菁的愚蠢是有原因的，归根结底就是司夫人的遗传。
    到底是什么样傻的人，才会全心全意地相信别人。
    司夫人虽然平时嘴里没个好话，但毕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况且做了诸多错事的司菁已经得到惩罚，她也没必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
    司夏带着司夫人和司菁来到了自己名下的一处房产，那是她在入住温宅之前买下的房子。
    本以为以后会毫无用处，司夏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司夫人和司菁的身上派了用场。
    “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吧，”司夏说道。
    司夫人感激地看了司夏一眼，没想到自己在遭遇困境的时候，会帮助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一直以来针对的人。
    此刻，她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有歉意的话，有谢意的话，有懊悔的话。
    “夏夏，”司夫人眼角噙着泪水，刚开口唤了司夏的名字，却被司夏打断。
    “没必要跟我说什么，你要是真想感谢我的话，就带着司菁好好生活吧，去外边寻个工作做做，当了这么久的阔太太，也该锻炼锻炼你自己的能力了，”司夏面无感情道。
    她帮助她，并不想得到她的感激，纯粹是为了不让自己后悔罢了。
    司夫人重重地点头，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
    “夏夏，”司夫人纠结片刻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司夏自然知道司夫人说的不情之请是什么，不过，她并不打算帮助司菁恢复神志。
    从私心来说，她这样就少了一个跟自己作对的对手；从公心来说，司菁也不一定愿意恢复理智，清醒的她怎么面对现在肮脏的自己？
    司夏还没来得及张口，便被温琛截了胡。
    “司菁不能治，”温琛开口道。
    司夫人明显很激动，抓着温琛的手晃着，“为什么？菁儿难道一辈子都要当个傻子吗？她活得多累啊。”
    温琛开口道：“你若是让医生强行把司菁恢复理智，那样才是真的累。她现在无忧无虑，没有了外界的纷扰，反倒是件好事。她要是清醒了的话，还能面对现在的自己吗？她向来高傲，恐怕无法接受自己的现状。即使清醒了，她也会自杀。活着的司菁，和疯了的司菁，你选择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