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迷雾中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
    “我的心灵与生俱来就是黑暗的。”有人回答，无悲无喜。
    “所以你放弃了眼睛。”那人有点恼怒，仿似质问。
    “不是我要放弃我的双眼，曾经我也有一双明亮澄澄的双眼。”那人仍然无悲无喜。
    “那你有过怨恨么？”那人的语气开始有点颤抖，似乎要挑起争端一样。
    “你有过怨恨么？”武者反过来问道，语气中稍微带点好奇，两人感受着迷雾中传来的波动，谁也没有先动手。
    “我问过我自己的心灵。”那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声音答非所问。
    “感觉到悲伤？黑暗？绝望？”武者又问，语气又变得平淡无奇。
    就在这个时候，迷雾中有着一道极为隐晦的波动传来，武者眉头一跳，轻轻摸了摸手心的短剑。
    短剑不过两尺，但是整个剑身都是雕刻着极为复杂的纹路，那其中散发的波动，凡人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够将整个灵魂吞噬而去。
    极为诡异。
    “这句话应该问你自己。”那迷雾中的声音开始远去，“族人将希望交给你，如今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没有窗户的心灵，能够带给彼此安息与宁静么。”
    武者沉吟了一丝。
    脸上涌出了一丝痛苦，却也是昙花一现般被一种超乎寻常的倔强给替代。
    “因为信仰。”那武者说道。“即便失去了窗户，心灵仍然能够给我指引方向。”
    迷雾中已经没有回答，却是开始传来血腥的味道，虽然微弱但是却是随着迷雾的飘散而蔓延，似乎整个雾气当中都是被那一种特殊的血腥味道给替代。
    战斗，已经开始了。
    武者的眉毛开始根根竖立，手臂上开始涌现一丝青筋，抹上短剑的那一刻。
    即便突然波动的心灵便是再次安稳下来。
    “所有事物的波动都不会相同而且还会不断变化，但是在那成千上万的波动中，唯有一个波动会永恒不变！那就是我的眼睛！”
    “我看到了我曾经失去的眼睛，那些点缀在无尽黑暗中的眼睛，它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去，它们注视着所有的一切。如今我能洞察黑暗本质的存在——黑暗的波动已成为了我的眼睛。睁开眼睛的我会看到绝对的黑暗。而洞察了黑暗本质的我才会被人们称为大暗黑天。”
    武者好似在自我提醒，又好似在对迷雾中已经离去的身影解释。
    迷雾中走出了一位满头白发的男子，一股无名的气息吹来，武者那一袭白发散开，然后血腥味便是如同脱闸的猛兽一样迎面扑来。
    “你来的很快。”武者说。
    “你的领悟很深刻。”迷雾中行来的武者很快就脱离了那剧烈的血腥味道。“但是，我很好奇，你所领悟的黑暗本质难道就是杀戮？”
    武者没有对来者的质疑生气，他身上也没有丝毫气息波动，一如凡人，不带丝毫危险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武者问。
    “化凡尘。”来者也没有丝毫隐瞒。
    “你不是我的对手。”武者说。“当你死的时候请记住，我的族人称我为大暗黑天。”
    “当我切下你的头颅的那一刻，你的族人不会为你哭泣。”化凡尘说。“因为他们看不到。”
    嗡！
    炸开的黑暗瞬间从那迷雾当中滚滚而来，然后挤压而来的黑暗气息瞬间在虚空中形成了一道虚影。
    “不动明王。”化凡尘说，身躯没有丝毫移动。“阵法么？”
    武者并不说话。
    化凡尘脚下已经明亮闪烁，瞬间却又归于黑暗，但是也是闪烁的光景，化凡尘知晓那隐入大地的是一副极为明显的灵阵——魔气太浓郁了。
    黑暗灵阵。
    大暗黑天，灵阵师？
    噗嗤。
    化凡尘单指点出，直接在地上灵阵隐没之处炸开，有着一道极为明显的魔气炸开消散，化凡尘嘴角涌出一丝微笑，阵眼一破，再强的灵阵都没有办法攻击。
    可是。
    事实并不是化凡尘理解的那样。
    在下一刻，化凡尘明显感觉到地上的灵阵并没有溃散而去，不但如此反而聚散而起一道极为强悍的虚影。
    “有意思。”化凡尘抬头，满头的白发无风而动，单手一掌对着那虚影拍下。
    嘭！
    化凡尘倒退一步，指间狂暴的剑气喷射而出夹住了那虚影幻化的长枪，那虚影竟然以地面为根基，如同一颗大树一样，身躯幻化一柄长枪对着化凡尘轰出，长枪犹若实质，跟化凡尘的剑气相交之后还没有溃散与炸裂。
    “破！”化凡尘冷笑，他能感觉到那枪尖带着的气息极为厉害，似乎连灵魂都受到了威胁一般。
    “我的主人，你要小心那虚影，那是来自幽冥的厉鬼。”啼血鬼崇的声音传来。
    指间爆出的剑气直接将那长剑劈散化成漫天的黑烟。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黑烟竟然如同迷雾一样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四周只剩下了黑暗。
    一霎那之间，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化为了绝对的静止，化凡尘感觉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汗毛倒竖。
    “斩却！”月影之光炸开的灵光瞬息之间将黑暗照亮，然后那本来只有一道虚影的阵图当中，此刻已经出现了三尊气息不俗，散发气息各异的虚影。
    “什么鬼？”化凡尘内心一愣，那是三道气息明显并不一致的虚影，叠加而来的气息让化凡尘感觉皮肤刺痛。
    更让化凡尘难受的是双眼被剥夺了视线。
    这不同天黑之后的视觉，以轮回境的修为，即便黑夜也能看清楚很多东西，但是在这里，似乎是永恒的黑暗，也只有黑暗。
    噗。
    仅仅昙花一现的波动，化凡尘手里长剑瞬间伸出一点，却是听到了镜子碎裂的声音。
    空间果然如同碎裂了一样，化凡尘极为清晰的看着自己那长剑将虚空点开，敌人却是消失无踪。
    而随着那碎裂开来的碎片化为无数如同马蜂一样的诡异黑线，化凡尘感觉整个世界都涌出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那黑线不简单。
    不能犹豫。
    “幻影剑舞。”当下化凡尘也顾不得灵力的消耗，幻影剑舞直接在地面炸开后迎着那无数飞舞而来的黑线绞杀。
    滴答，滴答……
    黑线陨落，竟然滴出了一滴一滴诡异的鲜血。
    还不待化凡尘震惊。
    “结束了。”近在咫尺的声音，然后那三道虚影瞬间炸开化为无数印记对着化凡尘包裹而来。
    “但愿如此。”化凡尘咧嘴一笑。
    “斩却！”挥手即斩，一道圆形的紫色光弧从黑暗中炸开，三道黑影幻化的字符瞬间被拦腰截断，而后化凡尘反手就是一掌就是对着那一分为二的字符拍出。
    沉闷的声音传来，化凡尘感觉自己如同拍在了棉花絮当中一样，轻飘飘的竟然没有丝毫触感，大暗黑天果然棘手。化凡尘志在必得的一掌落空，干脆一掌拍在地上。
    寒冰之力极致涌出，瞬间就将方圆十丈冻成冰镜。
    果然，透过那冰镜，化凡尘能看到那原本的灵阵正以玄奥的纹路波动开始震颤。
    “落！”化凡尘对大暗黑天一无所知，但是却在交手的这三招就已经见识了大暗黑天的手段，所以识海内的魂珠瞬间组合，一道极为强悍的精神波动对着地面那阵法涌去。
    冲击！
    对付灵阵师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经过凤凰加持的精神力瞬间炸开无比炽热的温度将冰镜融化后直接作用在那诡异的纹路之上。
    黑烟散开，纹路化为虚无。
    那被被切断的符印竟然再次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三道虚影，三道刺痛皮肤的黑光眨眼之间就来到化凡尘身前。
    化凡尘一跃而起，虚空连点三步，瞬间离地三四丈。
    借助在虚空的停留化凡尘终于看清楚了那大暗黑天的手段。
    此刻那迷雾当中被那大暗黑天生生开辟出了两个眼睛一样的黑色领域，两个巨大无比的灵阵组成了两个眼眶，而在那眼眶里，三道虚影如同妖魔一样扎根在两个灵阵当中。
    与此同时，虚空中有着无尽的魔气被吸纳而来化为更为浓密的黑暗。
    虽然不太清楚那大暗黑天的手段。
    但是对方显然还没有动用杀招。
    “那阵纹不是灵阵，没有精神波动。”凤顿感讶异，刚才喷涌而出的精神力没有受到那灵阵的丝毫反击，而且经过凤的分析，那地上纹路雕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灵阵所需要的纹路。
    “那会是什么？”化凡尘不解。
    “小心。”帝龙王突然提醒打断了化凡尘的疑问。
    大地上如同爆发而出极为强悍的龙卷风一样，巨大的拉扯之力要将化凡尘再次拉入那双眼“领域”当中。
    “退！”凤说，“这大暗黑天太过神秘，盲目交手下去要吃亏，而且那农臧海他们也可能要吃亏，不能离开太久。”
    化凡尘没有犹豫，凤说的并不错。
    “九灵葬天之凤凰之焰。”化凡尘内心轻喝，然后无比炙热的热浪炸开迎着那拉扯而来的虚影劈头盖脸的落下了下去。
    那炙热的温度来青鸾那不亚于朱雀的地狱烈焰，顿时那拉扯而来的虚影化为黑灰，而那狂暴的热浪直接将周围的迷雾焚烧一空。
    化凡尘也就是借助那瞬间的空挡，一头扎进迷雾当中。
    当化凡尘离去的时候，一位双眼被黑布蒙着的武者悄然从那灵阵一样的“领域”当中缓缓出现。
    他看着化凡尘消失的方向，眼里涌出一丝光芒，在他手心，一道剑痕正滴答滴答落下鲜血。
    “下次见面，我可不会留手。”
    武者的声音悄然消失在空气中。
    那嫣红在黑暗中极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