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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那一刻,巨大的绝望淹没了她,她感觉到眼睛一点一点阖上,生命走到了尽头。
原来人要死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她只看见一片白色影子。
“你醒了?”耳旁传来温柔的声音,好像泉水叮咚,又好像环佩倥偬。
她转了转眸子,看到一张可与日月争辉的脸。
他就静静站在那里,温润如玉,脸上带着担忧,眸子里浸满温柔,一袭雪白衣袍,一边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指往药罐里挑拣药材,一边含笑告诉她没事了。
她的心突然间砰砰砰跳个不停,像是怀揣了一头小鹿,慌得不知所措。她不知怎么想起话本里那些曾经嗤之以鼻的故事,一个美人因为被人救了就要以身相许,多好笑啊。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我们途中遇到你,不用担心,你身上都是皮外伤,如今无事了。”那人语气温和,眉眼像画一样。
她又想起城里那个老夫子摇头晃脑念“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念“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念芝兰玉树,君子端方。
她以前不懂,男人她不是没见过,怎么可能有书中说的那般。
可她看着眼前这个人,觉得那些美好的句子全都堆在他身上也不为过。
他搭了线诊脉,冰冰凉凉的细丝环住手腕,明明没有温度,她却觉得烫得厉害。
仆人给自己喂药时,他手里拿了一卷书坐在远处,嗓音清越,温柔地念着书里的故事,偶尔扫来的目光里全是安抚和温柔。
她看得不舍得移开目光。
那人坐在那里,美好的让人眼睛发酸。
“醒了?”阮宁恍惚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待到看清眼前小乙的脸,方才回神。
原来这就是她前世喜欢谢九玄的由来。原来十一岁时前世那个阮宁就已经将一颗心拴在了谢九玄身上。
这些她早已记不清的东西突然涌现在脑海里,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九玄悬了丝线诊脉,还是一身白衣,只是他的笑再也不能让人感觉温暖,他的眼神也不是梦里那个少年温柔和煦的眼神。
只是一瞬间,阮宁目光恢复清明,她试着坐起身,发现浑身无力,疼得厉害。
她白着脸,冷了目光,盯着谢九玄:“宁国公是否需要解释一下。”
那些黑衣人虽然一开始冲着自己,但是小乙出手后,他们似乎认出了小乙身份。这些人跟宁国公府脱不了关系。
谢九玄收回丝线,眸子含了一丝歉意:“这件事确实与宁国公府有关。”
不等阮宁开口,他道:“不知阮姑娘是否听过建宁三年允王之乱?”
阮宁蹙眉:“那些人是允王余孽?”
谢九玄点了点头:“是。”
他苍白的手握着茶盏,摩挲了一会儿后慢慢开口。
“建宁三年允王叛乱,皇帝皇后双双自刎,前宁国公夫妇殉国,京城血流成河。后允王之乱虽定,但仍有余孽逃出生天,这些年,他们休养生息,处处跟朝廷作对。”
阮宁:“他们为何杀我?”
谢九玄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烛火中投下一片阴影:“阮姑娘可知当今圣上身体如何?”
阮宁抿了抿唇,脑海里浮现上辈子仅仅几面之缘那个瘦骨嶙峋的小皇帝。
“听闻宁国公医术高超,没有什么病是宁国公治不好的。”她没什么感情道。
听了这话,谢九玄轻笑了一声:“阮姑娘高看我了。”
他捏了捏眉宇,眼下一片青色。
“陛下的病,我这些年翻遍医书古籍,能用的方法都用了,能寻的药都寻了,”他看着阮宁,眸子里一片自嘲,“人人都说我医术高超,可是我如今救不了陛下,算什么医术高超呢?”
阮宁并不答话。
“想必阮姑娘亦知,陛下乃胞妹之子,若是寻常人家,他要叫我一声舅舅。当年我赶到宫里时,皇后已奄奄一息,陛下尚在襁褓之中,哭声低得如同小猫一般,皇后将陛下托付给我,将江山托付给我,无论如何,我都要保陛下无恙。”
“允王余孽这些年势力扩大,无孔不入,近两年陛下身体每况愈下,那些余孽蠢蠢欲动。阮姑娘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生发丹,培元丹皆超出世人所及,朝廷召姑娘入宫祈福,他们很难不怀疑阮姑娘能治愈陛下。”
阮宁眉眼一冷:“那些人如何认得小乙?”
谢九玄眸子看着阮宁背后那一片天空,“允王进京那日派人围了宁国公府,阖府上下一百零八口人屠杀殆尽,无一活口。小乙,是唯一逃出来的。”
*
阮宁醒来不久便被阿爹阿娘接回家。
回来后她愈加发奋苦练。如今除了阿爹的药,那些允王余孽随时有可能出现,她尚且连自保都做不到。
至于谢九玄那日所说,她并不都信。
谢九玄离去前问她是否有办法救小皇帝,她否认了。
按照上辈子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