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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都听的脉象,如今疲乏无力,纵使他阅遍医籍、汗牛充栋又如何?他救不了。
小孩的肌肤温热,被汗水浸湿,他的心上好像敷了麻沸,密密麻麻的酸麻泛滥开来,以致于忽略了与人肌肤接触带来的不适。
“舅舅——”司马徽喃喃呓语。
声音很低,谢九玄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垂眸淡淡看着司马徽,才发现自己没有认真看过他。
小巧的鼻子,因难受而撅起的嘴巴,不安地晃动的眼睑。
眼睛睁开的时候最像谢芷兰。
像乌黑的葡萄,浸了夜的清凉,能看进人心底,笑起来彷如泛了涟漪,让人安心。
谢九玄拧着眉,认真想了想,可能那双眼睛太像谢芷兰,他便很少看了。
七年前那一幕好似近在眼前,襁褓中瘦小的婴儿,一眨眼长成了小孩模样。
当时的心情他记不太清,那一夜太乱了。
这些年其实很多事他已记不太清。
但有些东西,早已烙印在骨子里,不是一句记不清可以拂过的。
比如……谢芷兰的死。
谢芷兰倒在血泊里那一幕,想起来便让他脑子里一阵一阵抽疼。
谢九玄眼睑颤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司马徽的额头。
他的脸色并不比小皇帝好到哪里去。
感受着指腹人体的温度,他心里一阵一阵不适,腐烂的记忆翻开,映得他眼睛发红。
*
红墙绿瓦的宅子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爬在树上摘柿子,碧绿衣衫的姑娘在下面仰着头着急。
“宁思,你小心点呀!”
小男孩调皮一笑,轻轻松松从树上溜下来。
阿姐细声细气替他梳头发,一边点着他鼻子,说他淘气。
谢宁思攀着她的背撒娇,稚声稚气。
小孩脸上汗珠在日光下亮晶晶的。
没一会儿,谢宁思躺在阿姐腿上睡着了。
阿姐拍着他的背,轻轻哼着歌。
谢九玄站在一棵树后看了很久。
腿都麻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去。
心里发软,他鼻子有些酸,难过来得毫无预兆。
直到阿姐看见了他,漂亮的眸子弯下,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向他招手:“宁远,过来。”
他不知不觉走过去,那里好像有种格外吸引他的力量。
阿姐将他抱到另一边,让他躺下,细瘦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刚才的歌。
她握住他的手腕,发现他不自觉瑟缩了下,眸子垂下,看着他手腕上伤口怔了怔,眼睛湿了,随即笑了笑,温柔地注视他的眼睛:“宁远最乖啦,是不是累了?睡吧,阿姐在。”
他闻着阿姐身上温暖的气息,浑身都暖洋洋的,脸忍不住蹭了蹭阿姐,抿唇软软地笑:“嗯。阿姐好香。”
画面一转,方才温软的怀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望不见头的尸山血海。
谢九玄打了个寒颤,冷意钻进骨骼之中,冻得四肢百骸发麻。
“宁远。”
听见这道声音,谢九玄扭头,眸色一寸寸凝结成冰,煞气卷起漫天风沙,天地为之变色。
两个人站在那里。
小孩一袭黑衣,脸色发白,浑身在抖。
旁边大人将一把匕首塞到他手中。
“宁远,握紧了。”他指着地上妇人,“你可知她犯了何罪?”
小孩牙关打颤:“不,不知。”
小孩认得妇人。在甲子巷卖糖糕。
他还记得巷里的桂花香,妇人脸上总是带着柔柔的笑。
摊位前总是围着一群仰着脑袋不肯离去的小孩。
小孩路过,被这奇异景象吸引,歪着脖子,睁大眼睛站在那里看了半天。
妇人看见他,怔了下,似水的眼睛弯下来,走到他跟前蹲下:“你叫什么呀?”
一只柔软的手摸了摸他的头,糖糕甜甜的香气袭来,他吸了吸鼻子:“我叫宁远,好香。”
妇人扑哧一笑,白皙的手打开,露出白白嫩嫩的糕点:“桂花糕。”
小孩眨巴了下眼睛。
“吃吧,给你的。”
小孩喜滋滋吃了下去,白嫩的脸上沾满糕点屑。
可能妇人跟阿姐身上气息太像,很暖很软,他一看见就想靠近。
妇人柔软指腹轻轻替他拂去,眸子里闪过一抹忧伤:“日后不可一个人乱跑呀,要是被坏人抓去了,你爹娘会难过的。”
“不会的。”小孩羞涩地看了眼妇人,“要是我娘像你一样就好了。”
妇人眼眶发红,声音颤抖:“为什么呀?娘亲是独一无二的。”
“我娘从来不抱我,阿爹也是,我好羡慕弟弟呀,”小孩皱着鼻子,有些难过,“不过,我阿姐很疼我!我最爱阿姐了!”
小孩的情绪变化很快,妇人哭笑不得。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