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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带笑,眸子明亮。
阮宁视线不小心跟他对上,有些纳闷:“风这么大,你不头疼?”
谢九玄头发都被风吹得乱了。
自她将阿爹的衣衫绣好收起来,这人便不喜待在院子里,拉着脸,问就是头疼,要回屋睡觉。
这会风可大多了。
“不疼。”谢九玄漫不经心,视线盯着她针脚。
一道白色山月纹在缝隙中缓缓舒展开来,映衬在白色的料子上,有种若影若现的灵动。
他用视线描摹,仿佛等待新衣的稚童,满心期待。
阮宁需得心无旁骛才不会心生杂念。
她专注于手中针线,明明连风声都会忘掉,却总是能察觉谢九玄的视线如影随形,牢牢盯着她的手。
“风大了,你回屋待着吧。”她手指有些不受控制,于是迁怒干扰者。
谢九玄固执坐着不动,甚至伸手抓住椅子扶手以示决心:“屋子里闷。”
他甚至有些委屈。
阮宁张了张口,以虚张声势掩饰:“就算绣得难看,那也没办法。要么你自己补。”
谢九玄给予她充分肯定:“很好看,我喜欢。”
他重复了一次,语气认真,毫不敷衍:“我只穿你缝的。”他在偷偷掺杂私念。
可阮宁听了前面一句就低下头,眼睑也垂下,手里动作麻木而僵硬,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也没有看他一眼。
她一针又一针缝着,好像和自己较劲。
谢九玄看着看着觉得不对,猛然道:“你憋气做什么?!”
他害怕阮宁手里的针伤人,先去抓她的手,可还是迟了一步。
阮宁每一针都用了力,一针下去,几乎透穿手指。
他声音平静,捉了她的手,将针拔了扔掉,连带那件衣服也抛到一边,立即低头将她指尖渗出的血抹掉擦药。
他注意力在伤口上,没有看见阮宁抬头一刹那的眼神。
或许看到了,但此时已顾不上。
阮宁刚才听到谢九玄那句“很好看,我喜欢”耳边便是轰的一声。
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酸涩涌上心头,涌到鼻尖,她抑制呼吸,低着头轻轻张开嘴,仿佛在无声呐喊。
这是上辈子憋在心底的委屈。她以为压下去就不复存在,但其实他们埋藏在心里深处。随时都会跑出来。
完全不顾她如今才是身体主人。
“拿剑的难免被剑伤,拿针的想必是一样的道理。”她平静开口,声音已经如常。
“嗯,疼不疼?”谢九玄没有反驳,替她将手指包好了。
阮宁眉头皱了,目露嫌弃,将包得胖了三圈的手指伸到他面前:“谢九玄,你会不会包扎?这手还能做什么?”
谢九玄将方才扔掉的衣衫捡了起来,轻轻拍打灰尘,仔细抚摸山岳纹,笑道:“这手都伤了,你还不让它休息?朝臣尚且有休沐,你作为主人,未免太过刻薄。”
阮宁看着他,哑口无言。
这像是宁国公说的话?拿人跟手指比?
☆、093
093
阮宁要赴袁青的约。
谢九玄浑身压抑着低沉的情绪, 总之看什么都不顺眼。
他旁敲侧击,甚至暗暗威胁,阮宁均不为所动。
她心里起了某种恶趣味, 看着谢九玄在那里皱眉烦躁,心里竟隐隐愉悦。
“你知道那袁青请你的目的何在吗?”他不赞同地开口。
“唔,看剑。”阮宁低头给梨亭苑主人备了一份礼。
谢九玄看到,脸色更差了。他堂堂宁国公还没有收到过阮宁送的东西。
“他另有目的。”他背弃君子之志, 恶意中伤他人。
“什么目的?”
谢九玄又不开口了。他心里恼怒,调任袁总督的任命几日前便下发, 袁青来的那日,恰好已知道自己要离开临安。
日后山高路远, 他怕是见不到阮宁了。
这恰是谢九玄想要的。
本来调往占城的合适人选不止袁总督一人,可他一眼扫过手下报上来的名单,再三思考, 于公于私, 袁总督去便是最好的结果。
于公, 占城匪寇横行, 民风剽悍,百姓深受其苦。袁总督昔年治理临安颇有建树, 这是个人才。
让他去占城走一遭, 正好松动松动筋骨。
于私,他不想再在临安看见袁青。
可怜袁总督,不知道自己是被儿子坑了。
调令由朝廷快马加鞭送来,但是袁总督人脉广, 想必在此前就得知消息,他们不能随口张扬,毕竟朝廷官文还未下发。但到底心里有了准备。
不过,谢九玄没料到袁青这厮的准备就是找上门来。
他竟还想赶着离开前打阮宁主意。
想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