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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4

      道上却忽有一阵急促马蹄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声高呼,透过雨幕传来:“使君,使君!有老夫人的消息传来!”
    阿绮一怔,下意识望向身侧之人。
    只见原本面无表情的郗翰之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黑沉深邃的眼眸中,便渐渐涌起难掩的狂喜与激动。
    他不管不顾地起身,猛然掀开车帘,自车中一跃而下,踏入雨幕中,冲那来报信的兵卒道:“可是寻到了我母亲?”
    那兵卒亦是满脸喜色,顶着瓢泼大雨,连连点头道:“正是!使君,原来老夫人并不在徐州一带,早已随人南下至新安郡落脚,去岁因郎君征战东南,名声渐渐传至新安,老夫人方闻讯而来,眼下已到义兴,不久便可归来!”
    郗翰之浑身被雨水浇透,却丝毫不觉,当即长叹一声,仰天道:“苍天垂怜,终令我不必做那不孝儿!”
    说着,随意接过方才鲁任留下的一顶笠帽,连蓑衣也未披,便跨马而上,欲疾奔而去。
    然策马之前,他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掉转马头,行至车边,俯身掀开半边车帘,冲车中女郎问:“我欲亲自去迎我母亲,你是她的儿媳,可愿同去?”
    他语调中,方才的狂喜淡了几分,化作些许试探与期待。
    他十五岁与母亲离散,一别多年,如今再见,已然成家立业,自然欲教母亲瞧瞧自己的妇人,哪怕那妇人对他并无情意。
    然车中女郎始终面无表情,正襟危坐,一双冷淡的眼眸直直凝视着他,毫无波动。
    只听她道:“郎君自去吧。”
    郗翰之的喜悦渐渐凝固。
    他不再多言,只放下车帘,领着刘澍恩等人策马而去。
    被两度掀起的车帘仍在风雨中翻动,裹挟着密密的雨珠,打入车中,将阿绮的衣裙染湿。
    凉风钻入车中,侵袭至她肌肤,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掩着口鼻嚏咳。
    翠微忙一面替她将车帘掖好,不教风雨钻入,一面道:“女郎体寒,快别被风雨冻着了,车中有薄衾,快些披上吧。”
    不过片刻,阿绮秀巧的鼻尖已变得通红。
    她执着帕子拭干面颊染上的雨珠,依言取衾将自己裹住,靠在角落处,怔怔想着旧事。
    郗翰之口中那位母亲,实则并非他嫡亲的母亲。
    他的生母,在他出身后不过半月,便因身子孱弱而故去了。他那身为小吏的父亲,因无人哺育亲子,曾将他丢弃河边,幸有他姨母,于心不忍,将他自河边带回。
    因姨母也恰养了个女儿,正有乳汁,这才含辛茹苦地一同喂养两个孩子数月后,将郗翰之送回父亲手中。
    他父亲见此子大难不死,便道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遂新娶一妻,替他照料独子。
    那后娶的妻子,便是郗翰之口中的“母亲”。
    这位继母刘氏,对并非亲生的郗翰之视如己出,即便嫁来不过两年,丈夫便因病去世,她也未曾丢下继子,而是靠着替人浣衣做针线与邻里的接济,独自将他抚养长大。
    二人之情谊,实则与亲生母子无异。
    然郗翰之十五岁那年,却在携母亲与相邻一同南下谋生时,与母亲失散,从此杳无音讯。
    他多年来,始终辗转命人寻找,如今终于寻到,自然欣喜若狂。
    于阿绮而言,记忆中的这位婆母的确温柔敦厚,和善可亲,可也是因太过温善,反成了她前世婚姻中,一抹难以忘怀的阴霾。
    如今她既不打算与郗翰之长久,自也会对这位婆母敬而远之。
    ☆、启程
    因骤闻母亲消息,郗翰之自然等不到明日再走,策马入府邸后,便匆匆更衣,随意带了些干粮水囊等物,便急着亲自往义兴去迎母亲。
    然他到底心中还有顾虑,临行前,特意将刘澍恩留下,令其明日护送阿绮启程,又忽而想起先前的吩咐,遂问:“这两日夫人在府中,可有何异动?”
    刘澍恩摇头:“前日才寻了两个兵卒家中的女眷入府中来,因是新来的,未曾近夫人身边,更不知府中事,只隐约知晓夫人,先前还与侍中家的那位堂姊通信,近来因崔府禁着那位夫人,便也不大写书信了。”
    郗翰之点头,她与堂姊交好,此事倒并无不妥。
    然刘澍恩又道:“倒是咱们守在府外的人,瞧见了些不寻常的。”
    “夫人身边有人,近来频频在同泰寺附近出没,仿佛还在那处寻了住所,似乎并不欲与夫人一同离开建康。”
    同泰寺,那是皇家寺院,更是她日后坠塔之地。
    郗翰之心中一凛,心中怀疑与刺痛交织,沉吟片刻,吩咐道:“留两个人,继续盯牢些。明日上路,且行慢些,待我接到母亲,再追上来,一同入寿春。”
    寿春除为豫州治所外,也是淮南郡治所,那袁义丘既为淮南内史,便也长居寿春。先前照他的吩咐,流言既散,奸细已出,袁义丘定已惊慌失措,欲将他除掉。
    而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