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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3

      白日的公务总是异常繁忙,便是留在府中时,也常见刘澍恩送来各地的消息需处理。
    有一日夜里,她因口渴而醒来时,便曾见过他掩在夜色里的眼眸布满红血丝的模样。
    一时间,她心底再度涌上饱胀而酸涩的感觉,张口想说什么,却觉喉间似被哽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郗翰之更衣毕,坐到榻边,将案上余下的一块半凉的胡饼大口吞下,待腹中觉饱了,方饮了两口水,坐到阿绮身边。
    “实则今日回来,除了不想让你误会,也还有些话想亲口同你说。”
    他明白她的性子,倔强而执着,轻易不愿不会动摇,然一旦动摇,又会坚持到底。
    便如今日之事,他先前曾说过多回,却料她并未真正相信,便趁着此番,索性都说清楚。
    “我知你素来明事理,许多事不消多说,便能明白其中利害,秦主送来的那些女子,你大约也不会有太多误会。可我想告诉你,我将那些女子遣散,除了因她们皆是姚符送来的以外,也是为了我曾答应过你的事。”
    阿绮坐在他身边,一手搁在榻上,闻言下意识将触手可及的一片丝滑如水的软绸紧紧攥住:“郎君答应过我什么?”
    郗翰之肃然面容间掠过一阵暖暖笑意,温润而柔和,极富感染力:“你说你想要个一心一意的郎君,我从此便待你一心一意。”
    “我会像崔公待公主一般,一辈子待你好。”
    那是她在宁州时,他凯旋后千里迢迢追赶而去时,曾在她耳边许下的承诺。
    她那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只是略有怅然,在她最需要最期盼的时候,他不曾察觉她心底的奢望,可当她已都不需要时,他却轻易给出了承诺。
    她以为,自己早已绝了与他相依相偎,共度余生的念头,可今日再听他如此说,心底却久违地再度起了涟漪。
    似是先有一枚小石子投入心湖,荡起圈圈波纹,未待那起皱的水面重复平静,又有风习习来,渐渐卷起不小的波涛。
    她不由伸手捂住心口,似困惑,又似感叹,道:“郎君此话,可是当真?”
    郗翰之俊朗的面容间已起了深深笑痕。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从来都是当真的,只怕是你不曾当真。”
    阿绮秀如柳叶的双眉渐渐蹙起,仍是不愿相信:“我如何能当真?寻常的男子尚不能答应如此要求,更何况是郎君?郎君往后,难道甘心一生只为人臣吗?”
    她始终记得,上一世,初成婚时,她因巧娟一事,便得了他一句“心眼小”,教他以为自己是在宫中娇养着被宠坏了。
    下意识的反应尚且如此,可见他与常人并无不同,皆打心底里以为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身为妻子,无权置喙。
    况且,她身在世家,早见惯了那些身居高位的世家大臣们,不论年轻时有过如何的痴情声名,到头来也总不能免俗,即便不曾纳妾,也会背着正妻畜养歌妓。
    除了父亲,她再未见过哪个男子,当真对夫人一心一意的。
    此话已几乎是直接说出了郗翰之的心事。
    “你说的不错,我不过是个寻常男子,自然不能免俗,这些,我都曾想过。”
    他面上笑意稍敛,眼底也多了几分凝重。
    “若我未曾想起前世之事,大约便如旁人一般,固然喜爱你,到了一定年岁,也会再纳几位妾侍,绵延子嗣,这本是常事。
    “可我偏偏对前世之事记得那样清晰。我心悦于你,亦有愧于你,即便你那样洒脱,那样大度,在我未做什么时,便说了原谅我的话,可我心里从未觉得此事过去了。我错过了那样多,便是拿这辈子来弥补,也总觉得不够,哪里还能再分给旁人?
    “况且,那时一路往宁州去,我心中想了许久,便想起了崔公。崔公这般人物,事事都与旁人不同,他所为,皆是旁人难为的。如待妻子一心一意之事,在旁人眼中,兴许太过执拗,可便是因常人不能理解,才愈显得坚韧不拔,弥足珍贵。
    “我既立志要成就大业,自该与常人不同。观如今之世道,权柄为世家把持,而世家间又多靠联姻巩固势力,若我将来有幸得偿所愿,必是要遏制这等风气,给更多寒门庶族晋升的机会,朝中任人唯才,自不必依靠联姻。如此看来,我只娶你一人,也并无不妥。”
    他一番话说得恰到好处,不急不缓又合情合理,令阿绮自原本的怀疑与不解渐渐变作惊讶。
    到此时,她忽然开始相信,他的这番许诺,并非虚言,他当真已做好准备,从此一心一意与她相伴。
    夕阳西沉,屋外的天色又暗了许多,给屋里也蒙上一层朦胧暗影。
    婢子们都已到外间去了,屋里只他二人坐在一处絮絮地说话。
    可偏巧,汤饼却仿佛未察觉主人间的氛围,仍是挂着小巧银铃,带着清脆响声,一路小跑进屋。
    它如今大了,与才来时的娇小截然不同,不再需人抱着才能上榻,只轻轻一跃,便跳至榻上,摆着尾巴凑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