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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看重郗翰之的消息传来,令苏涛起了心思,闭门苦思整整两日后,便下定决心,当即收拾家当,带着全家数百人口,连夜北上,欲借自己士族高门的出身与从前的声望,投奔秦主姚符。
一时间,朝野哗然,谁也料不到,最先叛离的并非寒门出身的郗翰之,竟是士族出身的苏涛!
先前本对郗翰之颇多怀疑的朝臣纷纷噤声,不敢再多言。
而那苏涛为避中途为人阻拦,一路携家眷人口日夜兼程,越过边境,入了后秦地界。
他满以为凭着自己显赫的出身,定能得姚符青睐,有不输郗翰之的礼遇。
可哪里知晓,姚符对郗翰之的求贤之心,不过是为了暂缓战事,面对叛国北逃的苏涛,他鄙夷不已,半点也不愿接纳。
苏涛等人尚未赶至长安,只在投宿驿站的路上,姚符的旨意便到了——
苏氏众人不得踏入长安半步,苏涛被拿下狱,数日后当街斩杀,族中前来的妇女则尽赐诸胡。
消息传至建康,令原本见势不对,也想暗投胡人的士族们俱是惊骇不已,不敢再动。
如此,倒也令不少从前主和不主战的朝臣们心意松动,渐渐支持起郗翰之的北伐。
……
临行前一日,郗翰之回来得比平日更早了大半个时辰,先往刘夫人处去问安。
刘夫人如今更体谅儿媳,虽亲手给他做了胡饼,却未劝他多吃,反叫他留些胃口,早些回去与阿绮一同用晡食。
出征常是天未亮便要走,郗翰之不会再来辞行,遂仔细嘱咐她在家中时,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随后又郑重行礼后,方回寝房。
因急着回去见阿绮,他步履行得格外快,才踏入院中,便先张目四顾,寻那该在院中散步消食的身影。
他才一愣,便听廊下婢子见到他后,往寝房中唤,这才知阿绮在屋中。
他信步踏入,正见阿绮挺着越发大的肚子,立在一个敞开的箱笥边,看着婢子将衣物一件件收入其中。
他仔细一瞧,才知那些衣物,都是他寻常出征时常穿的玄色束身衣袍。
阿绮听到动静,扶着腰回身望过来,微微笑道:“郎君回来了,腹中可觉饥饿?”
“方才在母亲屋里用了块胡饼,算不得饥饿,不过也该用晡食了。”郗翰之解下外袍,取过婢子递来的湿巾擦净面与颈后,便上前将她揽在怀中,一手垫在她腰后替她省些力气,望着那已装得差不多的箱笥,温声道,“你怎做这些?我记得我吩咐过,只叫嘉奉来拿两身衣袍便好。”
那箱子虽不大,可除了寻常衣物,还有蒲扇、牛皮水囊等杂物。
阿绮见已收拾妥当,便命婢子下去歇着,往已备好饭食的桌案边去,道:“郎君就要离去,我忽然想起,数次出征,我还从未替郎君收拾过行囊,本也不必我亲自动手,只费神想想要备些什么,其余的都是旁人来。”
郗翰之脑中此时还想着方才阿绮立在那箱笥边,替他收拾行囊的模样,心底是后知后觉的欣喜与暖意。
那里头的蒲扇、备用的水囊等物,皆是她的细心思量。
他饮了口凉丝丝的酸梅汤,只觉那滋味比平日少了几分酸涩,又多了几分甜蜜。
“多谢你这样费心。”
他说不出别的,只亲手替她盛了温热的米粥,将她爱吃的几样腌菜都送至她面前。
暮色渐沉时,二人一同到庭中散步消食。
今夜明月升得格外早,夕阳余晖仍在,举头便能望见圆月。
夏日傍晚微醺的凉风习来,郗翰之闻着幽幽草木香,也隐隐生出了离别前夜的惆怅与不舍。
他悄悄侧目,望着映照在金色夕照下,莹润动人的阿绮,轻声道:“明日一早我便要离去,可我眼下总还放不下你。”
二人在庭中草木间停下脚步。
阿绮转身望着他,比先前丰润了些许的面庞上漾起笑意,眉眼弯弯,酒壑动人:“医家近来诊脉,都道我一切都好,稳婆也已住到府中了,郎君不必忧心。”
夜色渐浓,郗翰之垂首望着她明亮的眼眸,一时有几分恍惚,不由微微俯下|身去,轻吻了下她的眼睑,握住她双肩,嗓音嘶哑,问:“阿绮,你会等我回来吗?”
他此刻心底充满不安。
先前她独自离去时,便是他离府之时。
她近来虽已与他亲近了许多,却仍未再表明过心意,更不曾说过愿留在他身边的话。
他心中空落落的,只恐她心中去意未曾改变,于他出征时,再度离去。
阿绮愣住,望着他眼底隐隐的不安,渐渐明白他的意思。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可话到嘴边,终是未出口。
先前虽心意松动,愿试着接纳他,可如今不过两月,她不曾排斥,却也仍未能将心底的伤痛抹去。
时至今日,她仍未有足够的勇气,往后余生,安心与他做夫妻。
“我知郎君想要我说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