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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的话,她到底还是没忍住。
想到这,她又望向墙壁。一墙之隔处,便是阿绮正睡着的屋子。
“幸好你回来了,你媳妇一人待产,心中不安得很,有你在身边才好。”
郗翰之替母亲按揉酸痛的膝处,想起沉睡的妻子,道:“也多谢母亲,替我好好照顾着阿绮。”
刘夫人轻叹一声,话里是说不出的心满意足:“我呀,没受过生养的痛,却享到了儿孙的福,也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
产房之中,阿绮自清晨陷入深睡,过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午后十分,才悠悠醒来。
她神思仿佛迟钝了不少,睁眼片刻后,方回过神来,侧目往旁边去望。
屋里静悄悄的,她的床边是个新架起的围栏,围栏之中,睡着她才养下的可爱女儿。
隔着床半丈处,则是一张矮榻,榻上卧着个正补眠的人,是昨夜匆匆赶回,陪她生产的郗翰之。
她蓦地想起临盆之时,朦胧间见到他飞奔入内的身影时,心底的那一阵悸动,就像当初初见他的时候,那一道似曾相识的背影,令她从此便认定一般。
她记得,正是那一阵悸动,将她涣散的精神一下拉回笼中。
身边的孩子似有所觉,无意识地挥舞了下手,将拇指伸如口中嘬了嘬,双眼睁开一条细缝,咧嘴哭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啼哭虽短促,却中气十足,格外响亮,将一旁仍睡着的郗翰之一下惊醒。
他倏然睁眸,一下便对上那双正望过来的晶莹眼眸。
孩子只啼了一声,便有嘟着嘴继续沉睡。
二人对视片刻,忽然都笑了一声,齐齐移开视线。
郗翰之自榻上起身,取了两个软垫给阿绮垫在身后,一手绕过她颈后,揽着她起身坐好,柔声问:“醒多久了,怎不叫我?可饿了?”
“不久。”阿绮开口答了句,才发现喉间有些干涩,隐隐还有些苦,应是参片留下的。
她望着近在眼前的男子,这才发现他素来白皙俊秀的面庞似瘦削了些,深邃乌黑的眼眸也有了许多红血丝,眼底亦是无情一片,原本光洁的下颚处,更是生了一圈青青胡茬。
显然是多日未曾睡好,接连赶路的模样。
“郎君怎突然回来了?前线可还好?”
她虽不信外头的传言,到底也还担心战况。
郗翰之吩咐屋外的婢子去端些吃食来,又替她倒了杯温水来,亲自喂她饮下,微微笑着道:“我听说城中有些传言,恐你和母亲太过担忧,又想着要回来陪你生产,自然便回来了。”
他想起医家离去前的嘱咐,明白月子中最不能着凉,遂又替她将行动间滑落下来的薄被又盖紧些。
“至于战事,”说到此事,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里渐渐迸发出惊人的光芒,令人禁不住想要仰视,“长安城已下,姚符已生擒,后秦——亡了。”
回来前,他领着数万将士连夜攻城,一鼓作气,照计划将长安拿下,更捉了秦主,目下已经押送往建康去了。
皇帝被生擒为俘,本就乱作一团的后秦已如一盘散沙,北府军再攻略城池,便势如破竹,只需在北边魏国闻风而动前,先稳住脚跟便可。
先前晋人数次北伐,不论进展如何,攻下之城皆不久便又被人夺走,究其原因,便是因未好好经营。
郗翰之仔细分析了多时,早已在军中着意培养了多个堪用的心腹,留在后秦境内守城。
这一路归来他行得急,却也从未耽误军中情况,每日仍有往来不断的快马给他报告军情,便是方才入睡前,他也才读了快马送回的军报。
只是这些,都不必说与她听。
阿绮浑身一震,眸中先是惊讶不已,渐渐地便都化作喜悦与感慨。
长安,那是失落多年的故都!
她虽一直都知他有收复故土的能耐,却未料仅这半年不到的时间,他便已将长安拿下!
“恭喜郎君,长安既下,秦国土地便能尽收囊中了。”
虽则北方仍有魏,西面仍有凉,可如今的局面,已是南渡四十余年来之最。
父亲若能看到,不知要如何欣慰。
眼看她眼眶又红了,郗翰之忙凑近些吻了吻她眼皮,抚着她脸颊道:“哭了伤神,才生完,可不能如此。”
说着,也不待她答话,便坐在她床头,搂着她一同看还睡着的女儿。
数个时辰过去,孩子身上的红已褪去了许多,渐渐展露出几分精致。
郗翰之一手搂着她,轻轻替她梳理长发,一边吻她耳际,一边喃喃低语:“咱们的女儿,可想过名儿了?”
阿绮觉得睡过一觉后,身上力气恢复了些,闻言摇头道:“我自然想过,可总想不到合适的。”
她的话轻轻柔柔,比从前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依赖与撒娇意味,听得郗翰之心底又酥又软。
他唇角克制不住地扬起,感受着她细微的变化,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