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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双颊便红了,斜睨他一眼,温声嘟囔:“郎君看着我作甚?”
郗翰之见她如此娇态,与先前的冷若冰霜已有了天壤之别,心中愈发甜蜜,然又恐她羞恼,忙收敛目光,落到她眼前的花样子上,问:“这是给念念做衣裳用的吗?”
阿绮搁下笔等墨迹干,点头道:“不错,我绣工不好,做不了那样精巧的东西,只能画些样子,交母亲去做。”
郗翰之这回却奇了,挑眉道:“我记得你先前呈给母亲的那些衣物都甚华美,针脚细密,绣纹繁复。”
话音落下,阿绮面颊更红了,轻咬了咬下唇,觑他一眼,低声道:“那都是阿姊替我做的。”
说来也怪,她生在世家,论书画礼仪,样样都是好的,偏女红这一样,总有些不得要领。
郗翰之知她羞怯,也不多玩笑,只心底暗笑着,怜爱地伸手去搂她,道:“说起你阿秭,数日前我还曾收到了孙使君的信。届时我往建康去时,他会领三万人攻沅陵,助我一臂之力。”
沅陵位于荆州,而荆州则是袁朔发迹之处,可谓其身后最大的倚仗,若孙宽能出手,不必大军压境,只需令荆州生乱,便已能令袁军分心。
阿绮眼神一亮,道:“想来是先前郎君在宁州时,曾帮过僚人们,才能得此助益。”
宁州虽广,却鲜少参与江东腹地的争斗。比起争权夺利,僚人们更愿意圈地安居,不问外事。若没有那些僚人首领们的首肯,孙宽即便身为宁州刺史,恐怕也难调动那三万人马。
郗翰之亦想起去岁在宁州所历之事,渐渐生出几分感慨:“细算来,我当感谢阿绮才是。若非是你,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那里。”
实则他亦十分感谢崔萱。
前世的梦境中,便是崔萱将他延至广济寺中,当着他的面,一字一句如利剑般戳开血淋淋的真相。
只是那些痛苦的过去,他实在不愿她再想起,是以话到嘴边,又堪堪收住。
阿绮自他怀中退开,取了把银剪轻挑灯芯,闻言想起先前写去宁州的信,心中一喜:“孙使君既要来,定会将阿姊也一同送来,她说过,过一阵会来瞧我。”
郗翰之不满怀中的人离远了,又凑上前去,伸手把她扯回来,梏着她的腰际,将她衣襟扯开些,一边亲昵一边含糊道:“那样最好,不但你能有个伴,念念也能有伴……你们姐妹两个在一处,我与孙使君也可少些担忧……”
阿绮起先听了还认真地思索,可因他动作越发揪扯不休,她的思绪也跟着瘫软如水。
成婚数年,连女儿也已出生的二人,直至今日,方体会到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柔情蜜意。
……
接下来半月时间,郗翰之安心留在寿春,陪伴母亲和妻女。
初时,北方每日都有数封奏报快马传来。冬日农闲,草木凋蔽,魏、凉二国有数地存粮告罄,时常有尚保留游牧习性的数千骑兵侵犯边境,掳掠粮食人口。
幸好自攻下后秦后,郗翰之便命各边地城池加紧修筑城防,经数月修缮,各地城防坚固,又加紧造了不少□□,这才挡住了胡人的数次进犯。
而京口和建康的形势,亦每隔三日便有信传来。
因袁军中风寒蔓延甚快,已有数百人因此而亡。为替将士们医治,如今军中急缺专治风寒的几味药材,一时连带着京口、建康乃至会稽等地的药材都紧缺起来。
时贵族世家中,多拥田产庄园无数,如药材等,也皆由自家庄园所产。若是往常,此时当有不少世家愿将家中存货低价售与朝廷以救市,可因着先前的争斗,如今世家间对袁朔颇多不满,自不会在此时慷慨解囊。
袁朔无奈,只得自袁氏族中入手,同时又派人往南北各处再紧急调配。
郗翰之看准时机,命手下曾诩往建康与三吴腹地安插人手,暗中放出风声,言袁朔逆天而为,此番京口军中之疫,便是其遭上天降罪所致。
捕风捉影之事,天下太平时自无人相信,可在这等微妙之时,却一下被有心人听进心中去了。
原本就对袁朔有所不满的士族们听说了如此传言,竟纷纷暗中倒戈,其中甚至有人私下给郗翰之赠礼送信,以试探其态度。
郗翰之早料到此结果,只将这些来信赠礼者一一记下,至于信件,则皆搁置一边,金银赠礼亦原封不动地送回。
他亦不过是试探建康情况罢了,那些已暗中动摇的,日后便能轻易拿下,此刻记下了,到时部署时便能心中有数。
他出身寒门,早已看不下去如今朝局被士族们把持,人人只为自己,为家族谋私利,却不思百姓安危,不顾家国尊严,如此情形,若他有朝一日真能掌权,又如何会再听之任之?
袁朔之错,便在于仍将希望寄托与早已腐坏的士族们身上。
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只是其中一封来信,他却不得不留下斟酌一番。
原因无他,那人是阿绮的堂兄,侍中崔淮。
崔淮因顶着崔姓,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