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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儿薄怒?傅景时把掌心收拢,慢条斯理地将玉坠放入怀中,勾起唇角。
纪兰漪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一次见傅景时,他一脸漠色坐在高墙之上,就那样冷眼看着她在冰冷彻骨的湖水里挣扎;第二回在历山的归元寺,他在山石上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嘲弄她,神色漠然地威胁人;再后来几次匆匆一瞥,他周身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势,眼神也从来幽深暗沉,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可这会儿他居然坦而淡定地说出出尔反尔的话,甚至举止行为还有几分……无赖。面纱下的纪兰漪神色复杂极了。
她到底还是猜不透面前这人,“傅公子这是何意?”
轻细的声音跟晚风一样,听着柔柔的,可却又蕴着些冰凉的利意。
傅景时自一派坦然之态,缓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番美意,你我又怎好辜负。”
“……”纪兰漪再料不到他会说出这话来,脸上一热,不知是气的恼的还是为了旁的,她勉强稳住心神,不由提醒眼前人:“当初公子曾说,要小女子乖乖地拒了婚事,如今既已顺了公子心意,又怎好出尔反尔?”
傅景时挑眉,“我说过这话?”
“你……”比起脸皮,纪兰漪自愧弗如,反羞恼得面红耳赤,再不肯与他多做口舌之争,转身便要走。
傅景时却又闪身拦住她的去路,收起面上之前的兴味笑容,淡声道:“适才三姑娘已经说了清楚,傅某不惯做强人所难的事,但也有些话要提醒姑娘。”
“纪相爷清正廉明,下得百姓崇敬,上受圣人倚重,本是清贵已极,而且你兄长又得了武敬侯的爵位,文臣武将,纪家现在风头无两,盯着你兄妹婚事做文章的人有多少,三姑娘只怕比傅某清楚。但姑娘或许还不知,今上龙寿已高,诸王宗室乃至朝臣间暗流涌动,不小心卷进去,成则钟鼎之胜,败,倾巢之下又岂有完卵?”
纪兰漪静静听着,虽则不懂朝堂风云,但听他说得厉害,心下少不得乱了一瞬。一瞬之后,她却镇定自若地开口:“小女子不懂这些,公子当提醒也该去家兄面前。”
傅景时道:“你不怕有心之人拿你兄妹二人的亲事做文章?”
“傅公子。”纪兰漪声音转冷,“我不管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也不管你这样想算计什么,但都和我无关。”
“正如公子所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傅公子几次三番越礼,戏弄旁人,当真有心了。”
言罢,绕过傅景时就朝薛以凝走去。
一见着纪兰漪过来,薛以凝立刻就迎上前扶住她,待察觉小姑娘双手发颤,她心头一揪,甩开软鞭就要去寻傅景时。
“不用了以凝。”纪兰漪拉住她,摇摇头,“走罢。”
“你别怕,他再厉害难道还敢对我手里这根鞭子做什么?”薛以凝随身的软鞭乃是御赐,寻常人的确见着这鞭子只能束手讨饶。
薛以凝的力气比纪兰漪大,纪兰漪眼见拦不住她,忙指着她身后的方向道,“我哥哥回来了,咱们先过去再说。”
“……”
—
纪天翊好容易摆脱了临王回到岸上,远瞧着自家妹妹和傅景时说话,他如百爪挠心,渐渐地便失了耐心,等他正要过去时却又见着自家妹妹好像气冲冲地扔下傅景时往回走了。
而那傅景时好像“傻”在原地?
纪天翊摸了摸下巴,想到先前傅景时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由“嘿”了声。
谢忱却比他心细些。
他看出,傅景时和纪兰漪的一场谈话是不欢而散,那傅景时哪里是“傻”了,分明也是被气着了。
只谢忱不在意这,他目带担忧看向走近的纪兰漪。
“哥哥,忱表哥,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了。”纪兰漪轻声说。
方才对傅景时说完那样的话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是她大意,忘了之前傅景时的行事,竟也敢以一句有心反讽他,若他真跟自己计较,是不是还要她去寒冬腊月的冰池子里走一遭?
还有,听着哥哥和忱表哥先前的话,这傅景时虽出身傅家庄,但本身势力却不止于傅家,更有甚者,连那什么王都得忌惮几分,自己那样会不会给父亲和兄长招来麻烦?
可是,她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
傅景时沉着脸站在原地,拢眉看着远去的身影,风吹去他的衣袍猎猎,却教他心头平添几分烦躁。
难道说今夜是撞了鬼,不然怎的,他竟觉着事情有些棘手了?
半晌,乌木骨泥金山石折扇落地,他踩踏而过,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棘手不碰便是,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罢了,还有谁真当是什么宝贝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傅·大猪蹄子·景时:是宝贝是宝贝!
☆、兰漪(1)
过了年,灯彩齐撤,年味儿渐渐地散了,可丞相府里反而越来越热闹。
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