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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坐在纪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见了,不由起身上前,她站在“画”前,抬手抚了抚,原本因上了年纪而浑浊了双眼突然亮了起来。她回过身看向纪老太太,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与歆羡,“老太太可真是有福气呀。”
说着,她又叹道:“这幅刺绣图用的乃是失传已久的秋回针法,除此之外,三姑娘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儿,这不仅是南山翠松拜寿,更也是一幅百寿图啊。”
一言甫出,满堂皆惊。
秋回针法乃是由前朝天下第一名绣苏荷衣所创,针法诡谲,乱、直、盘、擞和、抢、平、散错……在糅合多种基本针法的基础上,苏荷衣又添了一记回针,创出独家的秋回针法。用秋回针法绣出的物件,绣面平滑,藏锋露巧,十分精细雅致。
然而,听过这针法的人有很多,能够学会和运用得当的却寥寥无几。在松鹤堂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对秋回针法有所耳闻,亲眼瞧上一瞧却从未有过。
但这会儿听到老妇人的话,也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
毕竟这老妇人可是匡平长公主,当今圣上与永乐亲王的亲姐姐,年轻时亦是凭借一手女红在先帝众位公主中脱颖而出,备受宠爱。
匡平长公主都如此说,可见这幅绣品的的确确是难得一见的佳品。
纪老太太也惊讶极了,她看向自己的小孙女儿,稍稍按下心头激动,只问她:“这是从何处寻来的?”
她和在座的人心里一样,隐隐有着一个猜测,却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纪兰漪的绣活女红何以精进得如此之快?
或许真的是重金从别处求来的?
一屋子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纪兰漪心里生出一丝丝的紧张,面上仍是从从容容的。她轻掀眼帘,迎上老太太的目光,脸颊微微红了红,小声地道:“是兰儿特意为老祖宗准备的。”
众人心头疑惑仍然未消。
这时,立在纪兰漪身后的红蕖轻轻地开了口,一字一句地证实众人的猜测:“这幅绣图是姑娘花了半月的功夫,每日每夜熬着亲手为老太太绣制的。”
这小半月来,溯雪苑时常半夜里灯火通明。
纪老太太一听这话,先是一惊,旋即喜上眉梢,她招了纪兰漪上前,将人揽在怀里,笑呵呵地问她:“红蕖说的可是实话?”
纪兰漪红着脸点了点头,轻声道:“兰儿第一次做这个,老祖宗可别嫌弃呀。”
她循着古书上记载的针法,又请教了几回府里的绣娘,慢慢地摸索着绣了这么一幅,虽然差强人意,但她觉得如果时间能再充分点儿,或许还能绣得更精细些。
纪老太太哪里会嫌弃,这会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让常嬷嬷把绣图拿到近前,纪老太太细细地看了一回,就吩咐常嬷嬷好生收将起来,转过头还将自己手上的一只玉镯戴到了小孙女儿的腕上。
老寿星给下的赏礼可沾着莫大的福气,纪兰漪没有忸怩拒绝,乖乖地收下。
那边匡平公主眼巴巴地看着常嬷嬷收走了绣图,回过头来,视线落在纪老太太身侧的纪兰漪身上,眼里攒出笑意来。她伸手召了小姑娘上前,细细地问了几句秋回针法的事儿,听小姑娘说得细致,虽偶有些差错,但实非不懂装懂,匡平长公主的眼底便更多了几分赏识。
纪舒窈看着如众星捧月般的纪兰漪,脸色慢慢地难看起来,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暗恨。
这个傻子如今真是越来越爱出风头了!
这时,一旁的一个小丫鬟过来上茶,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有零星的茶水溅到纪舒窈的手上。
满腔的暗嫉似乎寻到了发泄的出口,纪舒窈伸手把小丫鬟拉到近前,面上依旧挂着温温柔柔的笑容,手上却暗地里使力,狠狠地拧住小丫鬟的胳膊上的软/肉,慢慢地拧揪。
小丫鬟疼得当即就变了脸色,可却死死地咬着牙没敢出声。
纪舒窈坐得位置偏,欺负小丫鬟的动作又很隐蔽,轻易倒没有人能发现。然而事有不巧,那厢先头说话的兵部尚书家的柳夫人在看了纪三姑娘的献礼后正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不甚凑巧地就注意到了那一幕。
柳夫人以前参加别府宴饮时也没少见过相府的这两朵双生花,两个小姑娘生得品貌不差,才情又好,她还曾几次动过心思,想要为家里的儿子定下其中一个。今儿过来参加寿宴,也是存了点儿这样的心思。
前头俩姐妹拜寿时,柳夫人尚一心满意,可自打纪三姑娘出现以后,她心里的称就慢慢地偏了。
双生花美则美矣,但却寡淡了些,不及这位纪三姑娘,年纪虽小,可眉目唇齿间却风姿无二。纪兰漪美得并不张扬明媚,可眉眼精致,顾盼盈盈,一颦一笑皆能教人看呆了去。
然而前些日子傅纪两家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柳夫人也是有所耳闻的,因此,心里只觉得惋惜极了。
早知道如此,就该趁着纪三姑娘还是个傻子的时候就把人给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