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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石榴是当年姜不敏与妻子杨氏成亲时亲手种下的,如今已经长得十分高大,靠着庭院的墙边,早越过了墙头去。
榴花似火,红得耀眼。
姜宛姝伸出手去,摸了摸树干,一朵石榴花扑簌着掉了下来,落在她的裙裾上。
当年她曾经缠着林照辰:“表叔,我要最大的那朵石榴花,你快去帮我摘下来。”
及至他摘了下来,她又跺脚:“不是这朵,那边的分明更大。”
后来她被母亲杨氏揪着小耳朵拎走了:“坏丫头,满树的花都要被你糟蹋光了,自从你表叔来了以后,你简直能淘气上天去,信不信我叫你爹揍你。”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就看见窗外上堆满了火红的石榴花,映着清晨的日光,灼灼耀眼。
倘若时光能够倒流多好,回到从前,人生永远不会有忧愁。
姜宛姝轻轻地叹息。
此时近了黄昏,天阴了,乌云滚滚地从天那边压了过来,好像快要下雨了。
“我口渴,想喝玫瑰花蜜,你们去给我取来。”姜宛姝忽然对随行的小丫鬟道。
两个小丫鬟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躬身道:“是,姑娘您稍等,奴婢马上来。”
她撩着裙子小步地跑去了。
天色越来越暗,沉闷的湿意慢慢地堆积在空气中,压得人心口有些难受。
留下的那个小丫鬟轻声劝道:“姑娘,快下雨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不,我就想在这里待着。”姜宛姝变得不讲理起来,冷冷地道,“我觉得有些冷,你快去帮我取一件衣裳过来。”
小丫鬟不敢怠慢,怕姜宛姝着凉生病了,那可是担不起的罪责,她赶紧应诺着,飞快地跑回去拿衣裳了。
见那丫鬟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姜宛姝咬了咬嘴唇,过去就想往那棵石榴树上爬。
蹭了几下,脚有点滑,始终用不上劲,姜宛姝干脆把鞋子脱掉了,只穿着白色的罗袜。她抱住了树干,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地蹭了上去。
毕竟是小时候干过的营生,虽然很多年没爬过了,好歹还是没荒废掉,她的手掌蹭破了两处皮,流了一身的香汗,终于是爬了上去。
石榴树就靠着墙,姜宛姝壮着胆子,从树枝上小心翼翼地挪过去,趴到了墙头上。
外边是街坊的后巷。这条街上住的大都是权贵官宦人家,自然是清静,此时快要下雨了,也没什么人走动。
姜宛姝左右张望了一下,又低头看了看。
墙头离地莫约一丈高,她打了个哆嗦,有点恐惧,但旋即狠狠一咬牙,闭上眼睛,翻过墙头,跳了下去。
“扑腾”掉到了地上。
左脚一阵钻心的疼,姜宛姝几乎要失声尖叫,但她的牙一直紧紧地咬着,几乎要咬碎了,硬生生地把声音给咽下去了,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姜宛姝不敢逗留太久,府里的人随时会发现她不见了。她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拖着扭伤的脚一瘸一拐地走了。
头上倏然炸开一个响雷,雨水倾盆而下,石榴的落花很快被雨水冲走了,不留一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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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天与地都沉浸在一片雨幕中,哗啦哗啦的雨声把锣鼓和唢呐的乐声都遮掩得小了下去,但好在爆竹声适时响了起来,总算显出了喜庆的气氛。
所谓婚礼,黄昏成礼,接亲的队伍到了临江侯府的大门口了,喜娘高声地叫了起来,众人撑着伞在那里,发出了欢呼喧闹的笑声。
大红的灯笼高高地悬挂在那里,红绸绕着门梁,爆竹的火光跳动着,在雨水中显得分外刺眼。
薛迟从马上下来,小厮为他打着伞,他的肩膀还是湿了,黏黏的,很不舒服,但他的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鲜衣怒马、春风得意,谁见了都要夸他是个俊俏的新郎官。
牡丹花轿落了地,新郎的兄长背着新娘下了花轿。
薛迟转身想要迎过去,才走了一步,忽然僵住了。
街的那头走过来一个姑娘,在人群之中,她的身形瘦弱而单薄,几乎要淹没在这满天的雨水中,但薛迟仍然一眼就望见了她。
梦牵魂魄,一刻不能忘记。
她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了,头发贴在脸上,她在发抖,就像一只湿了毛的小兔子,狼狈又可怜。
一阵气血涌上薛迟的脑子,他想要过去,想要不顾一切地奔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但是,他的步子刚刚抬起来,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他的父亲,临江侯薛其显不知道何时走了出来,牢牢地拉住了他:“阿迟,你要做什么,还不过去迎你的新娘子,吉时马上要到了,别误了拜堂成亲。”
“父亲,宛宛在那边。”薛迟痛苦地道,“我不能不管她。”
“你为什么要娶赵氏女?”薛其显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自己心里头应该明白,阿迟,你为了你的宛宛已经开罪了燕国公,只有老老实实地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