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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仙念!对仙念, 渊渊, 还可以留下仙念!”
    楼子晗瞬间破涕为笑, 如果天海冥渊不能留下, 就算只有仙念, 也足够慰藉。
    况且,天海冥渊敢留下仙念,可见的确不是在骗他粉饰太平!
    不过也是,天海冥渊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又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陨落在这种地方。
    楼子晗想明白这点, 还沾着眼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好,那渊渊, 你快留仙念。”
    天海冥渊不舍的抱他一下,退开, 眉间银色星光再次出现,洒向楼子晗。
    那一刻,楼子晗感受到了令灵魂颤栗的舒服, 整个人似乎都被一股暖流包裹,似乎有什么在他神魂之中与他相融。让他不由喟叹的闭上了双眼……
    那是渊渊即将留下的一缕神思吗?
    楼子晗唇角微勾, 然而, 关键时刻……
    “……”天海冥渊本就虚幻的身影,竟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似乎, 离开前, 连天海冥渊自己的神色都有些错愕, 他竟然,估算错了时间!
    “嗯?”天海冥渊的气息完全消失,楼子晗却没察觉到仙念的存在,他面色不禁微微一变,猛地睁开双眼。
    “他骗了你。”楼采薇在天海冥渊消失的第一时间,就飞身而来,到了楼子晗的身边。
    楼子晗的手指不由蜷缩了下,而后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在天海冥渊还没有完全离开时,他难过、脆弱、无法思考,而等天海冥渊真正离开后——他依旧难过,但却冷静下来,而且,也绝不会将自己的脆弱展示到别人面前!
    即使那个别人,是他的母亲。
    他面色苍白的厉害,精致清冷的眉间,氤氲着一丝淡淡的哀愁与倦怠,平日黑亮的眸子,此时更是幽深的可怕。
    “渊渊,他是不会骗我的。”他对楼采薇认真说道。
    楼采薇眉心紧皱,本以为那个男人‘死’了,他和楼子晗之间的一切都会结束,却没想到,楼子晗对他用情竟然如此之深?
    “可他死了。”
    “他没有死!”楼子晗语气冰冷,平静的有些可怕,他固执的盯着楼采薇重复道:“他没有死,他那么厉害,不会这么轻易死掉,而且,他不会骗我,他说自己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你!”楼采薇性子淡泊,但此时却少有的有些动怒:“那你还要一直守着他,等着他不成?”
    “不。我不会等他。”楼子晗坚定的摇头:“我要去找他!”一直都是天海冥渊主动的走向他,他早就也该迈出步子,走向天海冥渊了。
    此时冷静下来后,他的大脑清醒的可怕,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一定会去争取,去得到。
    无论如何,他都要踏上九重天上,重新找回天海冥渊!
    “你疯了,你还要娶妻生子,过自己的生活,何必要为一个死人……”
    “母亲。”楼采薇话还没说完,楼子晗就陡然开口,突兀的打断了她:“娶妻生子?这是你希望我做的吗?可惜……娶妻生子,从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他说着,顿了下,心里有些难过,因为他和渊渊,可能得不到母亲的祝福:“无论如何,母亲,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的伴侣、道侣、爱人、都只能是渊渊,而且也只会是渊渊!”
    “荒谬!”楼采薇动了真怒,那个男人到底给楼子晗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儿子中蛊一样的昏了头!
    楼子晗不再说话,只拿清冷的眼睛,平静的看着她。
    母亲对他有生养之恩,但他无法欺骗自己也没办法欺骗楼采薇,他是真的没办法放下天海冥渊。
    原本天海冥渊离开,他就十分的难过,此时与楼采薇争辩,更觉疲惫,一时有些心灰意冷:“我想回去了。”
    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要一起吗?”
    他的模样像是对待平常的朋友,一点不像是对待自己的母亲——也许特殊的成长历程,让他无法像别的孩子一样,能够毫无顾忌的对自己的双亲撒娇,或是做出更加亲近的事情,这可能会是一个遗憾,但人生总不会事事圆满。
    这世间,能有一个让他完全信赖的放下一切心房的天海冥渊,已经够了。
    “……”以楼采薇简短的见过两次楼子晗的经验,她觉得楼子晗是一个脾气极好,又软又嫩的孩子,却没想到,这个孩子骨子里竟会这么倔
    她深呼了几口气,知道她其实并未参与太过楼子晗的成长,楼子晗与她也并没那么亲近,而且那个男人才刚‘死’,她不该刺激楼子晗,于是就将心里的一些想法都压了下去,不再提天海冥渊的事情,点头道:“好,一起回去。”
    楼子晗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今日的事情,几乎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此时连开口都不想开口,两人谈妥,他就要离开,却忽然在这片死寂之地上,感受到一缕淡淡的生机。
    “嗯?”
    他吞下天心,成为中三重天主人,纵使如今还没完全炼化天心,但在这一界中,也如鱼得水,对万物感应十分敏锐。
    他身形一动,到了满是污血、龟裂开来的土地前,衣袖一挥,地面露出赦九幽的尸体碎块。在那碎块中,有一道莹莹绿光,顽强的存活。
    楼子晗手指一吸,那绿光吸到他手中。
    “生命之树的种子。”
    这竟是之前,镇魂岛白衣护法与黑衣护法用来吸收亡灵的生命之树种子。
    当时看到这种子,似乎连天海冥渊都有些诧异,如今看来,这的确不该是中三重天应存在的东西,生命之树种子真正的主人,应该是赦九幽。
    楼子晗正观察着生命之树的种子,一条透明的噬虫,就蠕动着爬上他的手指,绿豆大的双眼,贪婪的盯着这散发着浓郁生机的生命之树种子。
    “不行。”楼子晗契约了噬虫,能与噬虫交流:“这颗种子不能让给你,待日后再有了再给你吃。”
    “吱~”噬虫不高兴的叫了两声。
    楼子晗没再理会,他双目微闭,墨发翻飞,他是直接吞服天心的,就算没有炼化它,也能隐约捕捉到天地间的道意,能感受得到地底深处的世界本源之力。
    有透明的银色灵力风暴往他周身凝聚,而后形成旋风,从这片满是血腥的死寂之地刮过,银色旋风所到之处,大地重新恢复最初的纯净。
    待到浓郁的血腥味散去后,楼子晗轻轻一挥,将生命之树的种子撒在了这片土地上,而后世界本源之力疯狂涌向生命之树的种子。
    在刹那间,生命之树的种子便与这一界的本源之间,多了一丝难以斩断的联系。
    而后……
    嗡!
    荒古之地上,陡然迸发一道绿光,只见原本还只是一颗种子的生命之树种子,在这片土地上,迅速发芽、抽长、长大、开花……
    不过眨眼间,就到了成年人的半腰处……
    “这!”楼采薇震惊无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之前赦九幽等人明明说过,太初大阵使用过后,这片大地将会成为在数百年内都是无法有生灵存活的死寂之地。
    可是!此时!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就有生命,从这片土地上破土而出、发芽成长。
    “真是不可思议!”楼采薇目光复杂的看向楼子晗,她早就知道这个孩子生来不凡,但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有些触动。
    楼子晗也睁开双眼,看到那颗小小的绿色树苗,心底的难过和疲惫忽然就消散许多。
    “不愧是本源力量!果然强大。”
    天海冥渊之前说他吃了天心之后,在这一界内,一念可令万物生,一念可令万物灭,竟然是真的!
    他不过一念之间,就改变了这片土地即将死寂百年的命运,而且,有生命之树扎根这里,有浓郁生机生生不息的从生命之树上传导向四周……
    也许,很快,这片土地,就会比别的地方更加生机勃勃,变成一副新的模样!
    而楼子晗,期待着那一日的到来。
    他重新回到楼采薇身边:“走吧。”
    楼采薇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无言的点了点头。
    三年前她第一次在这个少年面前现身时,这个少年还弱小不堪,但三年后的今天……
    他不止晋升到了武皇,而且还成了整个中三重天的主人,就连她,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如此看来,也的确是她目光太过短浅,而当年那个人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这让她心情愈发沉郁了些……
    ……
    随着赦九幽死亡、天道神雷消失,天海冥渊离开,不但是荒古之地恢复了平静,中三重天各地因本源之力被动用而产生的异象,也都消失了。
    这片天地像是遭受一场劫难,重新恢复成了平静的模样。
    众多修行者,经历之前的异变后,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生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此时,虽然从荒古之地逃出去的人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宗门,但是荒古之地发生的事情,却已在极短的时间内,在整个中三重天流传开来。
    据说陨落之地与虚空境碰撞是镇魂岛协同九重天大势力的一场阴谋。
    据说,五大宗门有四大宗门门主陨落在那片土地上,只有古皇圣域域主一人逃生。
    据说,之前为打开虚空境而而前往荒古圣域的八万八千八百多名五宗弟子,死伤惨烈,只余不到一万!
    这每一条消息,都让中三重天各处的修行者们震惊无比。
    所有人都不知道,荒古之地此时,到底是何种情况。
    那来自九重天的强者,有没有飞升成神?他会征战中三重天吗?中三重天,是否会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无数的未知和疑惑,都像是一层阴影一样,笼罩在中三重天上空。
    一时之间,整个中三重天内都气氛凝滞,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忐忑不安。
    很多逃离荒古之地的人也都在路上疾驰,往宗门赶回。
    而这种时候,楼子晗却带着楼采薇离开了中三重天。
    等两人重新站在青云郡的时候,楼采薇的心神恍惚了一瞬:“我还以为,你说的回,是回九玄宗,没想到是回这里。”
    楼子晗看了她一眼:“你曾经是青玄城第一高手,就算是在青云郡也赫赫有名,想必对这里十分熟悉吧?”
    楼采薇愣了下:“当时我一心修炼,倒也没太注意。”
    “嗯,外公他们在这里。”楼子晗语气淡淡的说。
    自从他从痴傻之中恢复神智之后,他就一直在到处修炼,九玄宗虽然是他的宗门,但并不能给他过多的归属感,有外公在的东龙帝国,才能给他归属感。
    如今渊渊不在,外公,便是他最重要的人。
    楼采薇听到楼子晗提起楼外公,浑身微微震了一下,神色颇有些不自在。
    当年她不告而别离开青玄城,很多人都以为她遭遇了不测,她当初行事之时并未多想,如今思来,却觉有些不孝。
    她正想着,楼子晗就又道:“我答应过外公,一定会将你带回来。如今,也终于可以兑现我的诺言了。”
    将楼采薇带回到外公身边,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生活,是他最初的愿望。
    可能是回到了故土,也可能是东龙帝国只是下界,这处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们,楼子晗和楼采薇两人的状态都放松了许多。
    “你比我要孝顺的多。”楼采薇叹了口气:“带我去见他们吧。”
    楼子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也不孝顺,之前在青玄城时总让外公担心,后来出去修炼,也并未侍奉在老人身边。
    其实,他也很想念外公和徐老。
    于是便加快脚步,带着楼采薇朝着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那是他在去东龙帝都之前,特地为外公和徐老安置的地方,而且,他与天海冥渊也曾在这里停留过一个月陪伴两位老人……
    而今……
    站在陌生又熟悉的门前,楼子晗内心深处,竟升出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是这里吗?”见楼子晗站在门前不语,楼采薇向前几步,叩响门扉。
    “谁呀?”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接着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
    等楼子晗回过神时,门已经被拉开了,只是,从门中探出的,是一张年轻稚嫩而又十分陌生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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