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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格拉妄想症候群_分节阅读_2

      苏黔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坚持刚才的问题:“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就是杨少君?”
    杨少君摸了摸脸,有点疑惑自己睡了一觉难道把脸睡歪了?可是刚才刷牙的时候他照镜子,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后他就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苏黔。
    苏黔坚持:“给我证据。”
    杨少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脸:“大少爷,我对这种游戏没什么兴趣。”然后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水果刀,把它放回原位。
    他临出卧房门之前犹豫了一下,转身对始终默默看着他的苏黔说:“喂,你让人给我收拾一下,我以后还是睡回客房去好了。”
    苏黔不应声。
    杨少君砰地把门关上,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哈”地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什么玩意儿?阿维疯了,他哥哥也不正常?”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笑容是很苦涩的,语气也难得的有些辛酸。
    然后杨少君下楼吃了顿早饭,跑到书房里上了会儿网,还是觉得困,又跑到沙发上躺下。他躺了没一分钟,想到刚才苏黔手里拿着水果刀要捅他的样子,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跑回去把书房的门给锁了,然后安安心心躺下继续睡。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采用双线记事的方法,一条线是苏黔和杨少君过去的事,一条线是苏黔患病后的事
    3、第三章 ...
    杨少君八岁那年,他开始明白父母之间的不对劲了。
    他们家家境不太好,住的是只有四坪大的一室一厅泥胚房,天花板上吊下来一个小灯泡照明,光线昏暗的不得了,往往外面还是大白天的,一进屋就成了黑夜。后来他知道,父母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穷,甚至他爸公司明明有分配新房,只不过这夫妻两人谁也不愿再为这个家付出了。
    他们没有离婚,只是谁都不回家,偶尔回家的时候还会带回陌生的男女,进卧室关上门,把小小的杨少君一个人留在几乎没什么亮光的小客厅里做作业。
    有一天杨少君听到同学们在讨论早饭,他围上去听了一听。
    同学甲惊讶地说:“什么?你妈居然早上居然让你吃隔夜冷饭?”同学乙不大好意思地低着头:“因为早上来不及做早饭。”同学丙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爸妈昨晚打麻将没回来,我自己不弄的话,连隔夜饭都没得吃。”
    杨少君笑了笑,转身走开,心想:如果我不用妈妈留在桌上的钱自己去买的话,我连饭都没得吃。
    杨少君一年级就开始自己上下学,四五站路的距离,说远也不远,如果早上起得早,就可以走到学校去,省下的车钱可以在放学的时候买一包零嘴“小皮哥”或者是买一串里脊肉。他最熟悉的味道是街头两块钱一碗葱油面的味道,那个年代连配料也不多,如果实在吃腻了,那就换一碗阳春面。
    那一年苏家的生意做得更好了,苏家父母又给苏黔添了一个弟弟,名字叫苏颐。早年苏博华刚刚发家的时候就把妻子送出国弄了张美国国籍回来,因而不受计划生育的限制,十年里卯足了劲要了五个孩子,三男两女,又不愁奶粉钱,一大家子过得真是其乐融融。
    就在苏黔抱着小小的苏颐,好奇地把手指头塞进小弟嘴里的时候,杨少君一个人坐在窗口,寂寞地啃着自己的指甲,想着今天晚上就不吃了吧,明天有五块钱,可以出去吃顿宫保鸡顿盖浇饭。已经很久没有吃米饭了,因为没有人愿意回家给他做饭。
    早上的那一段插曲因为杨少君的漫不经心,居然也就消弭了。苏黔自己在房里枯坐了半小时,逼迫自己不要再想,穿上西装外套出去了。
    大周末跑到公司,苏黔拉了一堆人让他们加班加点的工作,自己一口气审掉许多份合同,大有把上一周未完之事全部补完、顺便把下一周的工作也都提前完成的气势。
    就在苏氏企业的员工们被魔鬼老板压榨的哭天喊地之时,一个电话把他们从地狱解救了出来。
    苏黔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心情,然后接起电话:“……大姐,有什么事?”
    打电话来的是苏家的长姐苏谢元,因为苏母姓谢,又是长姊,于是起了这个名字。苏家的二姐叫苏谢惜,不过苏家的三个儿子就没有再带母亲的姓氏了,因为母亲自己觉得叫起来怪怪的,所以亲自给儿子们取了单字做名字。
    苏谢元说:“今天小文带着小囝回国,本来她不想告诉你的,我觉得你也很久没有见过儿子了,就劝了她,她同意让你见见小囝。今天是周末,你应该有空吧?等下五点去机场接机。”
    苏黔犹豫了一下,沉闷地答应了:“好的,我知道了。”苏谢元把对方的飞机班次告诉苏黔,然后叮嘱道:“半年没见小囝了,你给他买点礼物带过去。你平时见客户还知道要送点礼,怎么对自己的老婆孩子连表面功夫也不不跟你过也是有道理的,你……”
    苏黔打断道:“我知道了,我现在还在公司,以后再跟你说吧。”
    苏谢元在电话那头笑了:“礼拜六还在公司,你和小惜真是一个脾气。都是一对爹妈养的,你们三个苏家的男人要是匀一匀,小颐的痴情分你一点,小维的洒脱分你一点,你分他们一点责任感,这样多好。”
    苏黔本来想打断他,可是听到苏维的名字时心口痛了一下,静静地等她说完,涩声问道:“小维最近有跟你联系过吗?他……过的还好吗?”
    苏谢元在电话里嗯了一声:“三天前他刚给我打过电话。怎么,我叫他联系你,他没打给你?他前阵子和那个谁好像去了瑞士玩,给我传了点照片,慢点我给你发一份。”
    苏黔嗯嗯啊啊地敷衍了几声,挂掉了电话。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厚打合同,心里突然就很难过:苏维,那个曾经他最疼爱的弟弟,那个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弟弟,却讨厌了他快十年。后来虽然在那个男孩的帮助下解开了他们兄弟俩长久的心结,可是那条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名字叫生疏的沟壑已经很难跨过去了。
    那么,和苏维究竟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僵呢?苏黔恨恨地想:都是杨少君那个人渣!如果不是他当年纠缠小维……就算自己也有错,如果杨少君那个混蛋当年根本没有出现过,那么也许苏维现在还会像二十年前那样睁着弯弯的笑眼跟在他屁股后面开开心心地叫他大哥。
    半小时后,苏黔走出总裁办公室,扫了眼气氛异常沉闷的办公大厅,转头对秘书道:“告诉财务,今天来加班的人全部支双……三倍加班费。”
    几乎是瞬间,他感到办公厅里的气氛高亢了不少。
    然而那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他作为企业最高BOSS,甚至很少在公司露面,连笼络人心的必要都没有,至于那些人到底在心里怎么想他,他一点都不关心。他这样做,仅仅是觉得,这是一个游戏规则,别人陪他玩了这一场游戏,不论是心甘情愿的还是被迫的,他都会按照规则给予回报。只有这样,他才会有资本去进行下一场游戏。
    他驾着宝马X5离开那栋玻璃大厦,走进恒隆广场旗下的商厦,到玩具专柜问售货员要了三盒时下最新最贵的日本进口模型玩具,然后驱车去了机场。
    他到机场的时候离航班到达的时间还早,于是他先到咖啡厅点了杯咖啡,然后给杨少君打电话,准备告诉他自己今晚可能要很晚回去。
    《致爱丽丝》的乐曲响了大概有一分多钟,然而苏黔并没有很不耐烦,他甚至觉得这首歌比起那该死的闹铃声是多么美妙,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每天早上都听到。
    杨少君终于接起电话,还没说话先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用一贯欠扁的语气说道:“大少爷~~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了~~带保镖了没?”
    隔着电话,就没有那么缺乏安全感,苏黔有点相信正在和他通话的人就是杨少君本人没错。他听到电话里声音很嘈杂,不禁皱了下眉头,把手机移开耳朵约两寸的距离。听起来杨少君似乎喝酒了,而且喝的还不少,他英气的眉毛不由拧得更深:“没有。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杨少君在电话那头怪叫道:“没有?你在哪儿呢!”
    苏黔忍了一会儿,告诉他:“机场。小文带着小囝回来了,我去接机。”
    杨少君问他:“浦东机场还是虹桥机场?几点的飞机?”
    苏黔说:“六点。浦东机场。”
    杨少君一句话都没说就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坐在机场咖啡厅的苏黔看到那个熟悉的男人风尘仆仆的走进机场,四处张望了一下,眼尖地看到了他,大摇大摆地向他走过来。
    苏黔瞬间有一种想逃跑的冲动!
    那不是杨少君!杨少君没有那么殷勤!这个人化妆成杨少君的样子究竟想对他干什么?谋财?害命?是不是那群亡命之徒派来杀他的卧底?
    杨少君大大咧咧地走到他身边坐下,解开风衣的头两颗扣子,长长喷出一口热气。他的脸还有点红,看得出喝了酒,不过眼睛炯炯有神,看来神智是很清明的,并没有到喝醉的程度。
    苏黔决定按捺着自己不动声色,不要再像早上那么鲁莽,而是慢慢观察这个冒牌货接近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说:“你怎么来的?”
    杨少君翘起二郎腿:“开车啊!你的宾利,钥匙我自己从抽屉里找出来的。”
    苏黔问他:“你没喝酒吗?怎么能开车?”
    杨少君嗤了一声:“喂,老子是刑警队队长,交通大队的队长是我哥们儿,别说我酒后驾车,我就是酒后劫车,那能有什么事儿?”
    苏黔皱了一下眉头。他的坐姿无论什么时候都很优雅稳重,而杨少君则是放荡不羁,两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少君转动着手里的车钥匙,突然看见苏黔放在一旁椅子上的三盒玩具,拿起来看了看,又一脸嫌弃地放下:“这都什么玩意儿啊,小孩弄得懂这些东西么。哎,你老婆孩子今天回国,怎么前几天没听你说?”
    苏黔不情不愿地纠正他:“是前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杨少君笑了两声,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早上发疯,中午莫名其妙跑出去,晚上又来机场接人,就一个人出来。怎么大少爷今天不讲排场了,保镖也不带?”
    苏黔猛地捏紧了拳头,听他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就想上去揍他一拳,但他的教养让他忍住了,甚至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偶尔单独出来一次,都是临时决定的,没人知道我的行程,不会有事的。”
    杨少君将椅子挪过去,捧起他的手笑嘻嘻地贴在自己脸上摩挲了几下,暧昧地说:“我的大少爷,你可不能有事,我会心疼的。”
    苏黔在手被他握住的那一刻浑身一僵,当他感到杨少君粗糙的胡茬在他手心里摩擦时,一种巨大的惶恐感将他侵吞,让他触电一般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杨少君愣了愣,摇头笑道:“脸皮还是那么薄。”
    苏黔把颤抖的手插进口袋里,掩饰性地用另一只手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