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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昏倒了?怪不得他没动自己。是不是水太热,洗得太久了?
安娜的眼睛慢慢看上天花板,“这样挺好的,感情需要慢慢养成,不需要特别增进......”
“话剧票和电影票,都已定好了。”对面的男人,是非得跟她增进感情了。
“你能看得懂吗?”安娜不惜挑战了他一下。
戴老板立刻冷笑一声,“你这洋派的女人就是自视太高。不懂可以学,又不是请不到老师教。”
安娜也报之冷笑,就怕有些人是榆木脑袋,怎么学也学不会吧。她是有些瞧不起他没内涵、披着所谓工商界人士的皮、却满身散发着铜臭气息的。
那天两人出门就有点不对付,不真不假地互相嘲讽。
戴宗山习惯性地有事没事抽一根雪茄。
安娜熟练地为他点上,吹熄火柴,“抽雪茄这么爽,戒掉时也爽吗?”
“为什么戒掉?”
“雪茄很贵的,尤其是一种爆发户,突然爆发,就自不量力,沾染上很多坏习惯,什么都要最好的。比如抽雪茄上瘾,这东西所含的尼古丁可是比普通香烟多几十倍的哦。万一哪一天,从高处落下来,可是从俭到奢易,从奢入俭难啊。”
“哈哈,你担心我哪天破产啊?放心,戴太太,这东西既然我喜欢上了,抽上了,就不需要戒。所以,有一类人,不怕上瘾。另一类人,是没机会上瘾。”
“人太自信,会死得快哦。”
“上海人很多,前面排着队死,我也会在最后几名吧。到时,你一定不要在我后边。”
“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比你对我好。我活着,就会给你最体面的安排。”
这话能打动安娜么?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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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话剧时,戴宗山果然坐不住,有朋友看到了他,差人过来打了声招呼,他就借机过去了。果然是没文化的粗人,就对谈生意挣钱和合伙勾兑、打家劫舍有兴趣,碰上这事,眼睛里都是冒光的。
安娜等于自己看完了《威尼斯商人》,一个人挺好。出来时,在剧院的贵宾休息厅里,意外看到了一个很有腔调的女子,镂空的黑丝旗袍,耳朵上夹了一朵小白花,手捧一卷书,姿态温婉地平视前方。
关键是,看侧影,有点面熟。
安娜突然想不起来,也看不出她的身份。在上海久了,她一般能通过对方的穿戴举止能分清对方的职业身份甚至哪一层次的教养来,比如,那些穿洋装神采飞扬的,一般是家族出头露面的女儿,有的还是留洋回来的,其家庭财力能支持她们成为十里洋场里的弄潮儿。这是女人中的极品。还有一些,也是穿戴光鲜,也神采飞扬,但目光不时游移闪烁,不够坚定的,一般是有钱阶层新捧上来的女子,有可能是歌伎,或明星,还没有游刃有余地行走繁华场所。
但这位女士,倒哪一类也不属于,既妩媚,眉眼间又一丝英气,手中的书卷,又散发淡淡的墨香,如大学里很有风骨的教书女先生。
安娜是如此望着她。对方也感到她目光般,回过头,两人目光对接,安娜格登一下,对方在格外认真地凝视自己,像审视自己的灵魂。某种程度上,那种审视的眼光下,还有一丝丝小小抑郁的气质。她像对自己很介意。
这时戴宗山与人谈完了事,匆匆进来,看到这两人大眼瞪小眼,介绍说:“这么巧,我太太,安娜。我朋友,江云柚小姐。”
哦,怪不得面熟,在报纸上的绯闻里看到过,照片上她与戴宗山在一起跳舞时,正好被拍了半侧脸。
后来在丽都的那场舞会据说也是她召集的,只是没见到她本人而已。
安娜伸出手去,握着对方伸过来的凝脂般的纤指,“幸会,江小姐。我刚看完出来,没进去看吗?”
“我是下一场。”
安娜哦了一声,眼眸转向戴宗山,意思是:你也下一场?
戴宗山哈哈一笑,“江小姐,我是陪戴太太出来观摩的。我没时间看,也看不懂为什么威尼斯的商人这么非理性地跟人打这种赌,非要别人身上一块肉。现在戴太太要退了,我也要回去了。”
江云柚莞尔一笑,“戴老板,戴太太,请。不送了。”
就是对方温婉驯服的语调,和转身低调奉送,让安娜感觉到,这两人不仅很熟,不仅是旧交,还一定曾经彼此之间发生过什么吧。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安娜不禁装着若无其事道:“江云柚是做什么的呀?”
“曾经是一个安静读书的小姐,后来家道中落,以卖艺供养家庭。现在,是有名的读报和影评人 。”
叭一声,手中一直把玩的发夹掉在了地上。安娜弯身捡起来,有种莫名触动,她与载宗山的关系肯定不错的,在背后,他连她是沪上享有盛名交际花的名头都不肯说出来。
“你们是旧识?”
“这么盘查,有什么深意?”
“好奇,就是问问。要是隐私,可以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