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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去普通裁缝铺或制衣厂去定制成品衣, 她想走自己的设计。走设计,有两条路,要么在传统旗袍上继续改良,旗袍本是从传统旗人呆板的衣装上改良来的,改良无止境,从袖子, 领子,裙摆, 腰身, 开叉的高度, 以及布料等, 都是改良的切入点。另外一条路, 就是从洋装上汲取最新元素, 改良洋装。而且国人,从民国建立那年,就逐渐放弃了旗人的男大褂和女旗装, 开始整体改换洋装,无论从欧美那一系里改,还是从北方俄国的衣装样式改(主要是指男式洋装改良,从列宁装到中山装),总之整个国民的流行趋势是弃掉了来自大清二百多年游牧民族的传统服装,改穿西洋式装扮。尤其是年轻人和进步人士。
所以,安娜不过顺着这股潮流继续改良罢了。
为了汲取灵感,她有时会和雇来的女设计师一起,去兰心大剧院看好莱坞电影,从电影演员的衣品中寻找可利用的元素。
有时戴宗山在出门办事时,会特意绕到南京路上,让车停在街对面,隔着马路和行人,看看店铺玻璃窗后面的安娜在忙些什么。
人性很奇怪,别人越不爱搭理自己,自己越对别人感兴趣。于是戴老板就经常看到,安娜和那个女设计师,在办公室的桌子旁画着什么着,讨论着什么,两人经常顿在那里,看样子进展并不顺利 。桌边还摆着各种花花绿绿的布料。
安娜经常靠着窗户,扶额,扶额......人窝得像豆芽菜似的。
戴宗山就觉得她太累了,也太投入了,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让她做老板的,过过瘾而已。他就派林伯去招呼她一声,下午有个酒会,或什么商业性质的谈判后,合作伙伴会带着太太或女伴,需要跳跳舞,打打网球,大家轻松娱乐一下。
但安娜接到戴老板的邀请也不会合作,觉得那是为他的事业锦上添花,对自己的服装店没什么帮助。何况又是口头约定之外的,便推了。
但第二天的报纸上,她就会发现,是江云柚陪戴宗山出席了,而且报纸的摄影记者像故意的,把这两人的照片拍的相当暧昧和唯美,一看两人就有不正当的关系。
安娜很清楚,除了那半个月,他不辞而别消失了,其他时间他每晚都回家,双号都消耗在自己身上,单号应该是在养精蓄锐呢,根本没有出去和人胡混过。
但店里的人却在窃窃私语,好像安老板在戴老板面前失宠了似的。
失宠又怎样,很严重的事情吗?
是,这些八卦闲人们的面目表情,都显示出:很严重。
安娜就不高兴,有些人拿自己与江云柚比来比去,对比的结果,自己各方面都拿不出手去,所以戴宗山会忽略自己,带上情人出现在公共场合。
这让安娜无名火起,在双号时,不肯好好配合他,把他晾着。
这个男人就抽着雪茄为自己喊冤,“我在和人合作开办个雪茄厂,大家谈的不错,要举行个酒会,对方带女伴,我怎么能不带?派人去接你,你说没空。总不能跳舞时,我与一个男的跳吧?”
“你为什么非找江云柚呢?”安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醋了。
戴宗山却仔细看着她的脸,“因为遇到我的事,她都有空。无论多忙,都有空,而且很得体大方。”
那就是自己不够得体大方了?
安娜冷笑两声,调过头睡去了,把他跟过来的手狠狠地丢一边。
他抽完了雪茄,若无其事,“你是不是吃醋了?”
“呵,为你?我可真闲!”
“那生什么气?”
是啊,自己生哪门子气呢?
“因为你让我很掉价!”继续生气。
安娜一门心思生气不理他,戴宗山也没生气,没有强制她履行双号配合的义务。
他倒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有时比亲热还重要。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开始要有自己的位置?他对这一点,还是相当在意的。女人不喜欢自己,不在意表现出对自己的冷漠和厌弃,他一次两次可以无视,时间久了,也会失落。他想看到希望,哪怕最初一点小小的苗头。只所以急切地想和她生个孩子,自然是自己想要孩子,但也想利用孩子,利用母性,把她拴在自己身边。
安娜也是靠这一点小小的狡黠,逃过了双号这天的义务。隔一天一次,白天又被店里的大小琐事牵扯精力,她早吃不消了。有时也会想,不如尽快怀孕吧,怀上了,他就不折腾自己了。
她已经停止喝“离散”了。
※ ※
在霓裳店铺开业即亏损状态时,有一天突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继母黄澜玉。
她早在百货大楼上班了,虽说开始哭着闹着抵制,觉得做个卖衣服的辱没了自己这个上流名家太太的名声,但好歹每月一百多块,真金实银的票子,还是像磁石一样牢牢吸引着她的目光。尤其在女儿生产后,她又搬回了公寓,自己和安德也只能搬回以前安家的小楼,两口子经过商量,决定面对现实,选择规规矩矩上班,亲自自食其力为儿子挣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