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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隐隐痛,不知她现在好点了没有。战乱中,几乎没有多余的力量帮她。
“姑爷,你让我保管的东西,我都藏起来了,在我家枇杷树地底下的老木箱子里。树下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时拿着铁锹,在那堆东西下面挖几下就是。等太平了,你过去,拿走。”
“呵呵,那是值钱的物据。”宗山笑着,“现在我改主意了,万一我有了孩子,你把东西交给安娜。”
“放心,再值钱,也是你的,不是我的,我不会占为己有,心里也不踏实。现在我儿子也失去联系了,他回国后,心大了,不服管,这乱哄哄的,他小屁孩就到处跑。”老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要是儿子出了闪失,我这辈子,什么东西都不需要留,留着东西给谁呀?”说起未来,安德突然有些落漠。
安顺详是在卢沟桥事变后回国的,回到上海后,也没怎么和家人联系,自己和几个同学就到处游荡。安德特意从安全的租界过来,告诉戴宗山第二件事,就是自己的儿子也可能在这边打游击,嘱咐女婿万一碰上了,绑也要把他绑回法租界。
现在戴宗山用一只好脚踢踢他,“行了老爷子,你儿子应该没事。万一我不行了,你替我保管的东西,就一分为二,留一份给你儿子,另一份转交给安娜,养我的孩子。这次十有八/九是我的孩子。”
安德看着戴宗山得意的样子,马上用烟枪杵杵他,“我告诉你女婿,安娜有各种缺点,但她不会出轨。”
“呃,是吗?当年你也是这么给我说的;要不,对安伊,我真得重新考虑。”戴宗山毫不留情地揭他老底。
“可是安伊,你也是喜欢的。我只是没料到他们后来又重新复合了,不然,安伊也给你生个儿子,多好。”
戴宗山手枕胳膊,看着高旷的教堂顶部,“你说现在安娜会在哪里?城市,小镇,还是躲在哪个村里?不知江云柚能不能照顾好她,三四个月的身孕,正是容易出事的时候。以她动不动就沉不住气的脾性——”然后扭过头,笑着看老丈人,“你说安娜的脾气随谁呀?你不是这样的人,尊夫人好像也不是。”
安德叭嗒叭嗒眨了他两眼,“不随我,也是我闺女。你别想歪了,这是没错的。”
“嘿。”宗山笑着,平时没事最爱打趣老丈人,“你的命还真好,也能有两个闺女一个——我这小舅子,虽年龄小点,但真打起仗来,没有吓尿逃跑,算个英雄。”
安德突然抽着烟沉默不语。战前那几天,上海成批的难民向外逃亡时,他从戴宗山手里接过船票,递给儿子,让他赶紧离开上海,向南,向西,都行。平时的纨绔子弟却一甩眉眼,说了句“我要留下,哪也不去!否则,我回国干什么?”
“你能干什么?”
“你又能干什么?”
“我留下来守家。你姐走了,你妈也走了,我得看着家里的东西,你姐夫家大业大,那些值钱的东西没有自家人看管着,行么?不然我也早走了。”
结果儿子强硬地说:“别管了,我好几个同学都不走。”
街上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朝这边招手。安德马上摁住儿子,“你们又去哪里惹事去?”
“不去惹事,去法租界,看别人打仗,可以了吧!”
然后他看着儿子跑走了,加入了那些热血沸腾的孩子。几个毛头小青年消失的街道,倒是法租界的方向。他突然想起,口袋里还有一些钱,现在买不成大烟了,物价飞涨,可以给孩子,让他们吃些东西。只是这帮小崽子们跑得太快了。
剩下的日子,安德听着隆隆的枪炮声,看着子弹从城市狭窄的空间乱飞,砰一声消失在墙里,或是一通炮弹过来,把好好的建筑炸得地动山摇,哗然而碎。他就站住,心疼得眼泪汪汪,这么好的城市,这么好不容易开出的街道,每家每户都是像自己一样的市民缴了多少年的税金换来的,你们这样给炸了,轰平了,有想到今后怎么向人家交待吗?
在他眼里,这场战争太他娘的混帐了,火/枪火炮,不说去城外、海面上打去,却在中国最繁华富丽的城市里搞破坏,你们他娘的是坏得冒泡还得蠢得冒傻气啊,即使现在子弹打不到你,劈死你的雷也在路上呐!
外面打仗,他就在自家房前房后看一阵子,悄悄跑到女婿的物业前看一阵子。戴家产业多且分散,这些天他在混乱的街上,一条街一条街地走着,子弹在身边嗖嗖飞着,看到女儿的女装店还在,只是玻璃被震碎了,里面的衣服也乱七八糟,不知是遭抢了还是风刮的;与女装店相邻的女婿入股的百货大楼主体还在。然后又去虹口,发挥老上海人地利的优势,从最隐蔽的小道上,一路看到有死伤的妇人和孩子,到处是哭泣声,如人间地狱。
在目的地,他远远地站住了,昏花的老眼里,看清楚了女婿的工厂已成为战争的炮灰,好好的三层小楼也给生生轰透了,若大的窟窿敞露着......他马上转过身去,这种破坏像挖肉一样疼,受不了,既然完了,看一眼就回去。
在看女婿的银行时,他从苏洲河上经过,看到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