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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重要,她的想法没准更好。他愿意按她的想法去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她是为数不多敢直接对自己说“你要怎样”、“你该如何”的人。她不算温良和驯服,但那种对家庭和男人的爱与控制,深深打动了自己的内心。他愿意以后听她的,被她管着,愿意一生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只与这个女人生活在一起。
那句曾经安太太所说的话,终于像咒语一样,合丝合缝钳住了他的灵魂。
那天晚上,扛回他的是那个头缠沙布的年轻人。
“放下我,你走吧。”戴宗山料定自己的生命到头了,“死一个就行,别多搭一个。不要做不值得的事。”
但姓丁的默不作声,只管扛着他在工事里低头往前走。
戴宗山就忍痛看着地面,随着天空乍亮起的照明弹,能看到扛自己的人穿着破旧的登山靴。
终于,年轻人把戴宗山放下来,放在洼地处,自己坐在一侧大口喘气。
戴宗山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枚怀表,一串钥匙,和一个折叠的纸片。那纸片折得很讲究,没舍得折素描中她柔美的脸,只从大裙摆处小心地折了一下。
戴宗山递给他,“老弟,对我,你尽心了,戴某心领了。这串钥匙,有一把是开我在银行的保险柜。你去公共租界找安德,就是安娜的父亲,他会告诉你怎么做。这只怀表,你拿着,让安德或陶伯去律师所找一个美国白人律师,他有另一把钥匙,告诉他密码是我太太嫁给我的时间。”
但那个纱布遮半张脸的年轻人,坐在一侧,没听见似的,动也不动。
戴宗山转过头,盯着他,终于看到他迅捷抬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凌厉又激动。
“别装了,你知道我是谁。我早也知道你是谁。”戴宗山又一种誓死如归的平静与镇定,“和平年月,我是靠自己的力量得到我的妻子的,并想尽了办法,终于让她忘记过去,有五分爱上了我。”宗山平和的眼神看向深远的夜空,在上船时,安娜看向自己的眼神,尤其她说,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要给你生个孩子时,他内心知道,这个女人是有可能被他暖热的,养熟的。“战争来了,上海陷入了火海,我的一切,可能会打水漂。但老子不后悔,老子是一条汉子,此生想要的都要到了,财富,上海滩的地位,尊严,和想要的女人!现在死,我也看得开,我保险里已拟好了遗嘱,你可以告诉安娜。”愣了一下,又看向他,年轻人竟低下了头。
“当年我说你死了,让你隐姓埋名。别怨我。在当时,是对我们是最好的方式了。我们都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年轻人继续沉默。
“现在,老子要死了,其实不忍心安娜一个人孤苦伶仃。我除了一个弟弟,没有其他家人,只能留下一个遗孀。你知道,女人像小孩,又单纯又傻得让人不知所措,我给她留了一些钱,足够她后半辈子犯傻也能活得很好。老弟,你等她两三年时间,她现在可能怀孕了,这时节也不知孩子能不能保得下来。你让她想清楚,如果想嫁给宗平,你就服命吧。如果她没选宗平,你就去找她。你也算有勇气有担当的汉子,把她托付给你,我也能安心。”
年轻人的脑袋一直深深低着,深夜中枪声突然又密集起来。他的注意力被外面吸引住了,都没注意到眼前的伤员,是不是还说了些什么。显然,这个地方不保险,他立码上前拖了这个一个月前在上海滩还叱咤风云的人物,他已没了声息。他伸手探他鼻息,还好,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了过去,血迹不断地从他胸前渗出来。
年轻人把两把枪背在身后,弯下高挑的身材,把戴宗山宽厚的身体继续扛在肩上,义无反顾沿着工事奔走。
他们互相掩护作战的近两个月间,早已彼此知道对方是谁,却在沉默中建立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戴宗山早在医院中就认出了对方的半张脸。尤其从他落下几张素描中,看到画中柔白的小脸,纤腰,长裙,是安娜。
“没想到你会回来。”
“在戴老板的真金白银下,我的确是已经死去的人了。”
“抱歉兄弟,不得已。”戴宗山那时还有雪茄抽,特意从雪茄盒里拿出烟,给了他一根,点上火柴,手捂着火苗,给了对方。
丁一也没客气,第一次抽雪茄,狠狠地咳嗽了两声。“安娜曾说,你们这些黑心的资本家草菅人命。草!”
戴宗山在站着向南方出神地看。
“怎么了?”丁一也看。
“闸北起火了。”
那场大火熊熊烧了半夜,两人就在废墟的暗夜里寂静地瞧着,看着滚滚浓烟冲到天际。
“我心中的上海被摧毁了。”丁一轻轻说。
“还能重建。”资本家说。
“所以,像你们这样的黑心资本家别死在战场上,你们应该凭你们怎么也医治不好的黑心肠,把这座城市建好后,再死。”
戴宗山点点头,“如果还有后来,我会给美专捐一笔钱,要求学校重新雇你当老师。”
“因为我拿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