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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直回到楼上房间。
贺远培出国谈业务,还要半个月才回来。
少了他在中间做调和,她与贺西京的关系还真是一团糟。
过了一会儿,气消一些了,就又想起斗星寨的事,和那个孩子。
满腔的烦心、苦怨,想要发泄,又找不着出口,不免想到了沈录,有些怀念起来。
只是自己也没有察觉。
抬眼望望房间,半开半合的窗帘,支在窗边的原木色画架,空白一片的画纸,断了一截的铅笔。
一切都还保持着她离开那天时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变。
姜灵离开那日,是立冬,景城已颇有料峭的寒意。
贺家别墅坐落在郊外的一座半山上,低温更甚城区。
院子里的落叶乔木秃得差不多了,枝桠肆意地伸展着,像张牙舞爪的无数条妖精。
她没什么精神,懒洋洋趴在桌上,手里无意识地转着一支铅笔。
五根手指,细嫩纤长似白玉。
手上不自觉用力,“啪”一声。
铅笔硬生生被她掰断了。
将断笔抛到空白的纸上,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枯坐了大半日,什么东西都没画出来不说,晚上还会有更糟心的一件事情——
贺西京会带仙女似的女友回来。
立雪是金融世家出身,祖上连银行都开过,家境好不说,就是自身的相貌才气,也比她出挑了不止成千上万倍。更难得是,她心好,眼界宽,比来历不明的小门小户更懂得我的心,与我更有话说。这样心意相通的交往,才算是最好的爱情。
——这是贺西京的原话。
不是对她说的,是对他父亲贺远培说的。
贺远培曾属意她做儿媳。
被儿子这番话堵死,当父亲的不能强逼,只好就此歇了意。
是以,姜灵在这个家里的身份就有些尴尬起来——说是儿媳吧,可再过几个小时,人家正牌儿媳就要上门拜访了;说是养女吧,之前又的的确确被视作童养媳。
虽从未挑明,也算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楼下传来说笑声。
姜灵从光秃秃的枝桠上收回视线,往楼下小花园看去。
煮饭的王阿姨正在择菜,时不时跟园丁老谭闲聊几句,活像是家里今日就办成婚的大喜事。
姜灵忍不住腹诽:嘁,又不是你儿子,你有什么好得意。
但她也知道,阿姨的喜悦并无错处。
自己这番小气做派,其实毫无道理,就是连累无辜而已。
过了一会儿,保洁阿姨布置好客厅了,也扎进人堆儿里笑闹起来。
大家都在贺家干了半辈子,看着这家的小少爷长大的,都为他高兴。
姜灵听得心乱,撒气一样用力关上窗户,尤嫌不够,又一把拉上窗帘,仿佛要隔绝外界的一切。
那些热闹,谈笑,快活。
都与她有什么关呢。
与一楼的热火朝天不同,二楼空荡荡的,除了她再无别人。
过度静谧的空间里,只有石英钟发出指针摆动的声音。
姜灵突然没来由地觉得孤独,是那种身处人山人海,依然觉得四下无人的孤独。
像置身冰川雪原,入目皆是风雪。
黄昏将近,佳人如期而至。
贺西京的车子还只在山下,几个阿姨和大叔就隔老远看见了,都迎出去。
姜灵将素描本塞进抽屉,不肯下楼,拉开帘子站在窗边看。
一辆卡宴稳稳地停在别墅前,贺西京从车里出来,站直身子,价值不菲的西装衬得他更加气宇轩昂,英俊笔挺得像一棵精心修剪过的白桦树。
副驾驶座却没有动静。
直到贺西京绕过去拉开车门,又将手置于门框下,里面的人才将手搭在他的腕上,轻轻盈盈地下了车。
姜灵嗤笑,长手干嘛使的?自己不会开门?哪来的资产阶级破脾气。
也就是贺西京这么虚伪的臭男人,才会惯着。
臭男人贺西京挽着神仙女友,被一众人迎着,走进别墅大门。
经过小花园时,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骤然抬头,看向姜灵所在的方向。
姜灵偷窥被抓,有片刻的慌神,一把拉上了窗帘。
但很快地,她又将窗帘拉开了,直直地与他对望。
贺西京招手:“灵灵,下来。”
“下来干嘛?”
“见人。”
“什么人?”
“我女友。”
“你女友关我什么事?我想见就见,不想见就请离我的视线远点。”她挑眉,勾起笑,“哥,虽然我只是家里来历不明的养女,但这点自由我应该还是有的吧?”
贺西京知道她是在捣乱。
他疲惫地揉揉眉心,有些无奈地对身旁的女友解释道:“立雪,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