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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了一小撮她的头发。
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送她回家。
姜灵闻言,一时间怔住,有些不敢相信他所说的。
“你什么意思……”
沈录耐心讲明白:“我意思是——那孩子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她可以回家了。”
约好由沈录来接自己,然后一起去陵园,陪那对夫妇取那孩子的骨灰回家,姜灵挂断电话。
她往前走几步,回过头,倏忽发现即使自己走得那样慢,也已经走出很远了。
远到已经看不见贺家。
入目所及是一片开阔,似是在告诫她——
往前走,就不要再回头看。
与此同时,百米之外的一棵松树下。
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攥着手机,披一身清霜寒雾,用灼灼的眼神凝望她。
地球又转了一圈,天边有金光破云而出,璀璨到刺眼。
是黎明的第一道曙光。[なつめ獨]
是新的一天。
西华陵园。
爱女新丧的夫妇俩从一千多公里外的地方赶来,站在孩子的墓前,眼睛都要哭瞎了。
姜灵一向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只扶着女人,默默地递纸巾。
反而是沈录褪去平日的傻白甜做派,陡然成熟靠谱起来,安排好迁墓的大小事,又说了许多劝慰的话。
将近黄昏,一行人终于来到那孩子的故乡。
沈录早已安排人提前到了,大到选址、立碑,小到洋鼓洋号、唢呐等,凡事都已打点好,一套丧葬流程走下来顺风顺水。
孩子总算有了来处,落叶归根了。
啊,她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姜灵道:“我就知道她那么可爱的孩子,绝对不会叫什么狗屁招弟。”
那笑起来眼底会有萤火的孩子,小名小可乐,大名孟长青。
一定要超快乐啊!
如果有来生。
诸事落幕,天已经擦黑了。
夫妇俩虽伤心,但不失礼数,执意要请他们吃饭,又留他们住一晚。
孟母红着眼道:“小可乐能回家,全靠你们,就请到家里坐坐吧。”
“粗茶淡饭,薄酒一杯,请二位千万不要推辞,不然我此心难安。”孟父是教历史的中学老师,说起话来十分文雅。
长辈赐,不敢辞,姜灵与沈录只好遵从。
那顿晚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孟父拿出了家里最好的酒,与沈录对酌。
喝一口,说几句话;
说几句话,喝一口。
沈录酒量并不算好,喝了几杯,醉意便上来了。
姜灵在旁边静静地陪着。
“孟大哥,是我的错,我太笨了。”沈录的眼圈有点泛红,“我本来有机会救出她的。”
夫妇俩已知事情的全部原委,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哪里会怪罪他?
孟父道:“你有什么错,错的是我们啊,我们怎么会把她搞丢,我们怎么配为人父母……”
一旁的孟母默默垂泪,泪水掉进碗里,和着饭吞下去。
许久之后,她忽然站起身:“你们是她的再生父母,我给你们磕头。”
眼见孟母的膝盖就要触地,姜灵忙将她扶住,沈录也站起来帮忙。
“您别这样,我们会折寿。”
“小可乐虽然去了,但你们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啊,要长命百岁,连带着她的那几十年一起活。”
“你们是她的父母,永远都是。”
劝解许久,孟母才重新被搀着坐回椅子上,流着泪道:“我会感念你们一生,你们是大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沈录双手端起酒杯:“咱们什么也不说了,喝酒。”
孟父与他碰杯:“喝酒。”
一醉解千愁。
姜灵见他一杯接一杯地当水喝,眼也红了,脸也红了,想劝他停杯,又觉得不好劝。
想了想,拿过孟父面前的碗,起身盛了一碗热米饭,放回去。
转而又去拿沈录的,盛饭之后,又夹了几箸菜。
“沈录,你吃点菜。”
沈录愣愣地盯着她,眼里湿漉漉的,幽深得令人看不出里面到底酝酿着什么。
几秒后,他放下酒杯,埋头吃菜。
乖得像一只大型犬。
姜灵望着他的头顶。
短短的寸头,中间有一个旋。
她能领会到他的悲伤。
他是真正有情有义的人,会为了大学室友的案子,奔忙整整三年。而这样纯善之至的人,亲眼目睹一个小女孩儿的悲剧,会有多难受?
是一点儿也不比她少的吧?
甚至可能更多。
他只是藏着,不肯说。
沈录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