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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弄不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沈录嘴唇微张,但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见姜灵将空瓶随手一掷,又拿了一罐。
她不是个酒量多好的人,此时三罐喝完,已经有些薄醉了。
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不知是酒精催成,还是夜风太冷。
亦或只是因为他在身边,便忍不住要脸红。
沈录见她的动作已有几分迟缓,显然是酒意上来了的样子,轻声劝:“别喝了吧?喝多了会难受。”
她只不理,不依不挠地对付手里的啤酒罐。
沈录又劝了两句,见她已经不是能听进去的清醒状态了,索性起身走过去,坐在她身旁。
——这样的话,万一她累了、醉了,想闭一下眼睛,至少还有前男友的肩膀给她靠。
姜灵似乎毫不在意他坐在哪里,仍跟易拉罐的拉环较劲。
沈录担心她伤到手,温柔地道:“给我,我帮你弄——”
话音未落,她的手指就被拉环的边缘划了一道。
很快地,有细细的一线血丝渗出来。
姜灵愣愣地看着那条血迹。
红色的血液不断地涌出,又不断地往裂口周围扩张,像植物的生长一样,越来越嚣张,而后顺着指肚蜿蜒而下。
其实不疼。
就是先凉丝丝的,而后火辣辣的,仅此而已了。
可下一秒,她忽然哭了,不打招呼,没有预兆。
像突如其来的春雨一样,骤然而汹涌。
沈录慌了神,抢过啤酒罐,抓着她的那根手指,往嘴里送。
他舔舐着那道伤口,极尽温柔,舌尖能感受到裂开处微微卷起的皮肤。
没有任何情.欲的意味,就只是单纯地包裹着,安慰着,心疼着。
姜灵哭得更凶了。
无数刻意封印的片段,走马观花地从脑海中闪过,令人难过,又抓不住。
已经想不起样子的父母,对她说“你像小精灵一样可爱呢”。
然后在欠了十万元的债务后,当着她的面服毒自尽——如果不是六岁的她哭得太凶的话,其实也是打算给她灌一碗的,草甘膦,散发着浓烈的透着死亡的气味。
慈眉善目的外婆,在将姜家的祖屋卖掉之后,哭着对她说“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我一定会养你到成年”。
然后在儿子下聘凑不齐彩礼时,将她卖了。
将她从人贩手里救下来的养父,给了她一段锦衣玉食的生活,温柔地对她说“我会对你视如己出”。
然后在贺西京找了其他女孩作女友之后,想要娶她。
会带她去看海、会形影不离守着她戒烟的贺西京,用温柔到暧昧的言行,许了她一场虚幻的青春,对她说“你有我”。
然后拒绝了她一次又一次。
最后遇上沈录。
他像只横冲直撞的小鹿,凭借着亮堂堂的正直与善良,毫无章法地闯进她的眼里,生活里,直到心里。
他说“你是甜的。”
他说“姜姜你真好。”
他说“我只喜欢你。”
他说“你的眼泪我在乎。”
他说“每次你嘴硬,我都想抱你。”
他说“能与你并肩作战,真是太幸福了。”
他说“忽然觉得活着真好,想跟你一起好好活着。”
他说“众生平等,但在我心里,姜灵,你比我珍贵。”
但结局怎样呢?
说着你比我珍贵的沈录,在面临抉择时,也将她的手松开了。
还不是像之前的所有人一样,将她的手松开了。
都是一样,没有两样。
她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错。
但既然这小半生中,所有人都放弃她,不要她,那一定是她的错吧。
每一个时光里的片段,尽皆成了一粒一粒的碎片,随时可供撷取。
有的被打磨圆润,触手生暖;有的仍棱角尖厉,如同歇斯底里时砸破的玻璃渣,拿起来就是一手血,只好又讪讪地放下。
她将手抽回来,声音轻得仿佛一抹薄云,要行将散去。
“沈录,我不是生你的气,而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因为你是这么多年里,让我最能够感受到坚定的爱的人。”
“可连那样热切地喜欢过我的你,到最后也喜欢不下去了。”
“在跟你分开以后,我忽然发现,即便连你都不要我了,我却依旧弄不清自己错在了哪里,可仔细想,我又好像哪里都没有做得很对。”
“我竭力要改,想拥有长久的爱。可即使花了这几个月时间——或者说,花了这么多年,却依旧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怎么改、怎么去爱。”
“所以我想,我得有多糟糕、多无可救药啊,才会一直被扔下来。”
“一定是我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做了很罪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