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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得最好。在她看来,深宅大院与庙会街市亦无甚区别,那些父慈子孝、后宅阴私、男欢女爱都与她没关系。
没有谁经得起检视,况且她也无意刺探别人隐私,只在大院高墙上落落脚,看看黑黝黝的京城。
她在路府外围转了转。已是深夜了,除了守夜人,路府已是一片漆黑寂静,只在东南角一处书房模样的地方还点着灯火。
她远远眺望着,突然认出了窗扉上灯火映出的正是路惊鸿的身影。这么晚还在处理公务,果然要取得超出寻常的成就,是不可轻易用“天才”二字抹杀的。
路大人在翰林院办公,还要教导太孙的学业,外人都说路大人青年才俊,可这其中的努力,没几人知道。
陈寻雁见证了路惊鸿的披星戴月、夙兴夜寐,突感与有荣焉。
她抬脚往那书房走去,捡了棵斜对着书房的槐树,在树枝上坐下了。
路惊鸿与在鼓叶城时无异,仍是一人一桌一笔。埋首在公文上书写,下笔如飞,偶尔抿一口茶水作提神用。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的树上,坐了个奇怪的少女。
少女时而抬头看看月亮,时而看看窗内,数着路惊鸿一晚上能处理多少份公文。
今晚月色很美,她心想。
仲春时节,暗香浮动,陈寻雁坐在树枝上低垂着头,竟是睡着了。
第二日路惊鸿自书房出来,一抬头看见坐在树枝上的陈寻雁时,着实惊了。陈二小姐这是,离家出走?迷路了?怎么会出现在他书房外的槐树上?
陈寻雁平时行事再如何放诞不羁,路惊鸿也不会想到她还有失眠夜里在外乱逛的习惯。时间不早,路惊鸿还赶着去衙署,却不敢把二小姐就留在他院子里。
少女屈膝坐在树枝上,头靠着树干。鬓角发丝斜下,遮去小半面孔。隔了树荫,有晨光稀稀落落地洒在少女脸颊上,光影明灭。
路惊鸿想起她巡城时,也是这般阳光照在脸上,年轻得叫人嫉妒。仿佛回到鼓叶城中,她自由自在的样子。
少女的指尖微动,似乎就要醒来。路惊鸿不知该如何面对陈二小姐,转身进了书房。不多时,路云来请他洗漱,再出来时已不见了少女身影。
路惊鸿摇头笑笑,陈二小姐真是个妙人。不过二小姐看来睡得不错,开的安神方子应当有效。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话,按时常吃。
第十一章
暮春时节,正是狩猎的好时候。
今年是逢四的年头,按照规矩,开放了皇家猎场,全京城的皇室宗亲、官员及其家属都可去参加狩猎。大齐祖宗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纵然开国近百年,老祖宗以武守国的规矩却不敢忘。
这日,陈寻雁骑了她心爱的踏雪——踏雪是哥哥给她寻来的十三岁生辰礼,通体墨黑,只四蹄雪白,故名“踏雪”,健步如飞,犹如马踏飞燕,颇通人性,深得陈寻雁喜爱。
她马尾用竹绿发带高束,穿了一身瓷青窄袖箭袍,脚踏黑面软底小靴,身背雪松弓,在一群花红柳绿中,独自端坐马上,生人勿近。
狩猎队伍熙熙攘攘,前头的已到了西山,后头的才刚跨出城门,队伍长龙逶迤。
头一天不兴狩猎,却是要祭祀的。
繁琐冗长的祭祀仪式结束,陈寻雁正盯着太监侍卫们给自己安营扎寨。
镇国将军府的营地离皇家营地颇近,惹得旁人纷纷侧目。陈寻雁本也不解,但看见六公主京仪在路上时就从马车里掀了帘子向陈家这边频频眺望,陈霁没来,她一脸失望。就知道这地方肯定是六公主事先安排好的,倒是白费了六公主一片苦心。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过来说皇上请她去说话。她一个小姑娘,背了把大弓在那儿站着,确实惹眼。
陈寻雁心中倒有些忐忑,皇上年纪大了,脾气有些阴晴不定,生怕一句话说不对,触了天家的霉头。陈霁今早走之前,还叮嘱了她小心行事。
“你是陈见深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叫什么名字?”皇上的声音传来,年过不惑,但仍然不怒自威。
陈寻雁跪在地上低头说道:“家父正是陈见深。小女名叫陈寻雁。”
“怎么不见陈霁那小子?朕倒有段时间没见着他了。”皇上的声音听着倒不像生气了,许是在开玩笑。
她回话道:“家兄今早送方无应将军出城去了,实在分不开身,还望皇上莫怪罪。”
方无应回京述职,又逗留了半月,终究还是要回北漠去。
皇上身后端茶的一宦官也笑说:“皇爷,大公子早前告了假的。”
陈寻雁纵使不常进宫,也认得这发话的太监——尚衣局掌印太监何衷寒,贴身伺候皇上的冠冕袍服、履舄靴袜。
伴君如伴虎,何公公伺候了皇上十来年,倒爬得比谁都快、比谁都高。
他帮陈寻雁说了话,可陈寻雁不领他的情。陈寻雁自小读书,书中讲的掌权太监俱是祸国殃民,诸如汪直、刘瑾、魏忠贤一类,她对宦官,向来是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