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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那日陈寻雁同太子一同出来的人传得更是有鼻子有眼,说得只差一顶轿子把陈寻雁抬进东宫了。
话传到陈霁这儿,气得他又摔了一个茶杯。
那日他送方无应出城,走之前他与方无应一夜长谈。他不能把他梦到前世发生的那些事全部和盘托出,但是必须着手安排了。
父亲虽是镇国将军,他却不通军事,只能将此事全权交给方无应办妥。想着梦中鞑靼骑兵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的样子,他只能提醒方无应加固城墙,加紧训练骑兵。
方无应对陈霁向来有求必应,但也面有难色——没钱。
修城墙、屯粮食、募新兵、练骑兵,哪一件事都耗资巨万。纵使朝廷一年的收入,有七成都投到了军备上,但户部拨给漠北的钱仍只能勉强平衡收支,这还得算上当地军垦屯田的收入。
陈霁自小没缺过钱,听着方无应略带苦涩地吐出“没钱”两字,倒着实愁了。
方无应说了个数,他把自家名下的铺子、庄园、商行的收入在脑子里转了转,发现自家几十年的全部积蓄,拿去养漠北军队,能撑半年已是千恩万谢。
颓坐在圈椅里,陈霁用手按着眉心,苦笑道:“独身可救国乎?”
方无应见陈霁突然对北漠军事如此上心,只觉愧疚。众人皆知陈将军的大公子志不在武,方无应曾立誓替陈见深将军分忧,替陈霁承担将军之子的责任。
他能在疆场驰骋,但边疆的粮、钱、人事,却不是靠他一柄长剑就能解决的。
朝廷每年拨给各地军队的钱,漠北有陈将军守着,倒能多少防备层层盘剥,可浙闽、蓟辽、直隶、西南这些地方,光是吃空额就损耗惊人。
军队破衣烂衫、锈刀残枪的阴私事,不在少数。朝廷如何不知,但该拨的钱还是得拨。
谁都知道北宋败在冗军上,可历朝历代敢裁军者,谁有好下场?就是朝廷,也不敢轻易裁军。
当年陈将军初到漠北就战功显赫,可仍然因为整顿军队而被京城言官参得吃闷亏,险些在战场上被召回京问罪。
沉吟半晌,方无应回答道:“不能。”
“然以天下为己任者,非一人。”
倚在窗边,沐着暮春的月光,陈霁了然地笑了。
第二天,方无应驾马往北漠而去,载着陈霁交给他的重任。
陈寻雁这日听着哥哥因着她的事,发了脾气,不敢在他面前晃悠,去了陈家的商行转转。
陈霁近来又购进了不少铺子,从油面米粮铺子、布料庄子冶炼场子到与朝鲜人、日本人打交道的船队,简直把家底都快掏空。陈霁不善武,经商倒是好手,不过也是多交给手下人采买打点。
陈寻雁想着,坐马车去了明渊阁。
陈寻雁正在跟掌柜的核对新进的一批货物,外面进来了一个小厮,在吴掌柜耳边说了句话。
吴掌柜低声嘱咐了几句,那小厮连忙出去了。
不多时,外头听着更吵闹了些,有一男子嚷着“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陈寻雁放下账本,抬眼看着吴掌柜。吴掌柜扶了扶帽子,笑道:“二姑娘继续看,底下的人没经验,我出去瞧瞧。”
陈寻雁起身,理了理绣竹纹的袖口,道:“我也去看看。”
掀了帘子出去,外头却是一青年男子陪着一不过五六岁的孩童。
原是着孩童闹着要买明渊阁的镇阁之宝——陈霁手书《前赤壁赋》。
陈霁书画双绝,早年间就有大学士曾评价道:笔底春风,一字见心。陈霁的字画,向来是陈寻雁或方无应替他收着,没有在市面上卖的道理。
就算陈霁偶尔高兴,有字画流了出去,也是有市无价。
这幅苏子瞻先生的《前赤壁赋》,是上年中秋前夕陈霁趁着酒兴写的。浑然天成,行云流水,陈寻雁当时就给挂到了自己书房里。
这次明渊阁开业,陈寻雁忍痛献了这幅字画出来为其造势。十个进明渊阁的客人,倒有八个是冲着字画来的。
小厮上来解释道,这位小公子看上了这幅字画,不顾明渊阁不买的规矩,势在必得。
陈寻雁心中暗笑,小屁孩眼光倒不错。
那小公子见着伙计簇拥着一个年轻女子出来了,略有意外。身旁的青年男子道:“你就是这家店的东家?出个价,这幅字我们少爷要了。”
陈寻雁摇摇头,对着那小孩道:“小公子,相信你已经听说了,这幅字画不买,我就算是东家,也不能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
“你只管开价,有什么买不起的!”那青年男子皱眉上前,开口道。
两人衣着皆不凡,那小孩更是由这男子护着,小小年纪,故作稳重,当是哪个世家的小公子。
她心里暗笑这小孩粉嘟嘟的脸蛋绷得紧紧的,真想捏捏。
她蹲下身来,笑着对那小孩说道:“这位小公子,你欣赏这幅字画,是它的福分。但不知小公子可理解这《赤壁赋》之意?”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