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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雁知道自己眼下熬得青黑,样子难看得很,勉强挂起笑容道:“睡不着罢了。”
沈济棠牵着她的手往床边而去,“这会子趁我在,你好好歇歇,姐姐守着你。”
陈寻雁任由她替自己宽衣脱鞋,安置在床榻上。沈济棠不好多问,只捡了些无关紧要的趣事说与她听。陈寻雁枕着沈姐姐的腿,嘴角带了些笑意,悠悠地听沈姐姐说的那些迷濛又遥远的细碎琐事。
沈济棠偶尔伸出手,替她整理耳边碎发。陈寻雁拉着的她手问:“沈姐姐近来和何公公可好?”
沈姐姐耳垂染上一点红晕,微笑道:“是好的。”
陈寻雁由衷地替姐姐高兴,念了一句“那就好”。末了却有些无力虚浮,怎么她与先生就得不到一个“好”字呢?
暮色逐渐降临,沈济棠见她已经阖眼,轻轻地把手自枕下抽出,准备告辞。本该熟睡的陈寻雁却瞬间睁开了眼,杏眼中全是惊恐。看清沈济棠还在身边后,她带了些期望道:“沈姐姐陪着我好不好?”
沈济棠替她拉高被子,温柔道:“我陪着雁雁睡觉便是。”
当夜,陈寻雁将头埋在沈姐姐的臂弯中。沉沉睡意之间,她发现沈姐姐身上有娘亲一样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翌日清晨,沈济棠去向大公子告辞。见到人,她有些心惊,大公子竟然受了伤,还严重到需要坐轮椅的地步。整理了一番心绪,对着满眼焦急的大公子摇了摇头,道:“雁雁的情况,实在是不好。”
陈霁煞地握紧扶手。
沈济棠心思沉沉。昨天晚上雁雁虽然睡着了,却连梦中都在流泪。她仔细听了听,雁雁在梦中咬紧牙关,喊了几声“娘亲”,其余的皆是“先生”。她搂着雁雁单薄的脊背,一直没想明白,既然雁雁与路大人这般要好,大公子又心疼妹妹,两人的亲事怎会出了这般差错?
她终究是逾矩地问出口:“路大人与雁雁……非如此不可吗?”
陈霁灰白着脸色,叹道:“造化弄人。”
夜色之中,陈寻雁坐在屋顶房梁上,一条腿垂下,带了些肆意地在空中轻晃着。
屋内点着一盏灯,想是主人在离开前以为会马上回来,便没有熄灭。灯火被偶尔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带得有些跳动,陈寻雁的心思也跟着烛火晃动,有些不得安宁。
她最后几日都在商行里处理账目的收尾事宜,临走了总不能给哥哥留下一堆烂摊子。她忙得脚不沾地,分不出一点心思来想其他事,仿佛这样就可以逃过心疾。
念及此,她带了些不屑地嗤笑一声,不过是在自嘲。
陈寻雁听说了路爷爷去世的消息。路爷爷待她很好,她作为晚辈无论如何都是应该来看看的。不过她隐身于夜色中,在灵堂外替路爷爷上了一支香,灵堂内是路家一大家子人。
她没有看出来路先生到底难不难过,他面上始终淡淡地,以路家嫡长孙的身份礼数周全地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表现得远不如他二叔二婶那般痛不欲生。
只是他穿着那一袭白色长衫,瞧着更萧瑟了些。陈寻雁好想抱抱先生,让他躺在自己怀里睡一觉,可是她此刻只能见不得光地坐在房梁上。
屋外似乎有些动静,沉稳的脚步声慢慢到了房前。陈寻雁连忙把吊在半空的腿收了上来。
路惊鸿太阳穴处突突地跳动着,用食指顶着揉了揉,叹了口气。
即使爷爷生前嘱咐了丧事从简,可还是禁不住老人家生前的名声,不知来了多少门生宾客。二叔二婶只一味地跪在灵堂前痛哭,底下几个堂弟堂妹都是不懂事的,迎来送往都得他一手操办。一天忙下来,饶是路惊鸿也有些吃不消。
刚才他被二婶身边的人请了过去,他本以为又出了什么事,谁知竟是旁敲侧击地探问爷爷留给他多少遗产。
路惊鸿心中出离愤怒,爷爷尸骨未寒,二叔二婶就这般急不可耐!但回想起爷爷最后给他的交代,知道爷爷早已料到二叔的性子如此,他只冷了脸回房。
每当心神不宁时,路惊鸿总会抄写一段经文。只是最近已不知抄写了多少篇经文,却没能让他冷静半分。
他失了章法,手中执着毛笔在宣纸上盲目地写着。胸中仿佛盛满了荒草,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灰败。
陈寻雁伸手摸了摸身侧的玉石狐狸——她前日潜到哥哥书房中,果然寻到了。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趁着路惊鸿出门的当儿挂在了他床头的铜钩上。
小狐狸圆圆的笑脸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路惊鸿站在窗前,一如从前般地目送她离开。
临走这日,陈寻雁身边只跟了陈郁,连采叶和捡枝都没带上。她勒住缰绳,回身眯眼看了看京城雄伟的城门。只怕是永别了。她心中波澜不惊地念着。
正要转身离开时,身后却传来一道呼声,“雁雁!”
陈寻雁面无表情地看着容瑜喘着气从马上下来。她临走没让任何人来送,不知这容瑜从哪儿得的消息。
容瑜听说了陈寻雁与路惊鸿婚事有变的事儿,前几日打听到她要